红泥小灶的水烧开了,刘宝三个伏在案前,低头“沙沙”的写着卷子,《致远斋》的大堂里,静谧的只有咕噜咕噜的水泡声。
刘玲优雅的注水润杯,再泡第二道茶,点水入杯。
淙淙而淌的茶水,瞬间弥漫出沁人心脾的茶香,飘满大堂。
没能让吴道生赐字的梅牙,惊叹的看着刘玲行云流水的泡茶手法,就觉得,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少女,坐那里,好美好美,美的只可远观,不可靠近,那淡定娴雅的神情,有如披了一层薄雾的沂蒙山,稳重,大方,神奇,美妙,还让人诧异的聪颖和从容,如智珠在握!
她会让爹帮她吗?
在梅牙屏息乱想时,刘玲已点好茶水,恭敬的将第一茶,先捧给了吴道生。
没有说话,那是因为刘宝他们在默写卷子,吴道生接过茶,手指无声的在腿上叩了三下。
刘玲双手一叠行了个坐福礼。
然后再敬上第二杯茶给梅长空。
梅长空无声的接了过来,眼里带着一丝考验的余光,故意将杯子转了个方向,再用指尖在杯沿上,来回磨了三下。
刘玲看着他的动作,微笑着摊开双手,平放在桌前,身体前倾,垂帘点了点下巴。
吴道生脸上笑的更得意了,抿了口茶,便陶醉的闭上眼,细细品味。
而梅长空在刘玲做出回礼后,考验的余光,变成了惊蛰!
在小尝了一口后,他睿亮的双眼睁大了两分,心里道了一声好茶。
想他游走了一千多个县,什么茶没喝过?什么茶礼没见过?又有什么人,他没见过?他故意用转向磨杯沿的谢茶礼,就是考验刘玲的见识,但她毫不停滞的,就用相对应的回茶礼,且动作优雅而云淡风轻,当真是让人无法不喜欢!
是个有见识,又聪明的女子。
三道茶喝完,奋笔疾书的刘宝也写完了,就见他轻轻的将笔搁下,站在哪,静等文博和水生。
文博写字的速度比较慢,也比较认真,因此还有一半没写完。
水生是三个人里,最不喜欢读书的,但此时也写的极其认真,比在考场的时候,还要认真。
一直注着他们三人的梅长空,看到同样心性镇定的刘宝,暗暗点了点头,这孩子的气度很像她姐姐呢,就是不知道,文才如何。
但看他,似要等兄长和弟弟同时写完,再过来时,便笑了笑,闭上眼,静等“沙沙”声停。
叶霄踏进《致远斋》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冰冷的寒霜微微褪去,就见他无声无息的站到梅长空的后面。
梅牙冲叶霄笑了笑,然后收回直盯着刘玲看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瞄自己脚尖。
又是一盏茶后……
文博和水生写完了,三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将卷子捧到刘玲面前。
刘玲先从水生的卷子看起。
今年的考题正如她上一世的看过的那样,考的就是之前,她让秦把子传给他们三个的压题。
水生的字,写的不好,但答的还不错,算是立意独特,清晰明了,想来是阿宝给他下了不少功夫。
“水生,你临场发挥的很好,今年的童生,定然会有你。”刘玲看完,便丢到红泥灶中,眨眼写满字的宣纸,烧成了灰烬,根本就没有要给梅长空看的意思。
梅长空眼芒一闪,瞬间明白,刘玲不想求助他,而是要自己替弟弟讨公道!
有意思!
那他到要看看,这个女子,要用什么办法讨个公道。
接着,刘玲再看文博的卷子,文博心性要沉稳,所答的卷子中规中矩,字练的浑圆有力,偶然可见几点辩言,十分精彩!
“文博的卷子也很好,定会在潞州府的前二十名之内。”说完,她又将卷子丢进了红泥灶中。
最后轮到阿宝,刘玲边看边欣慰的笑。
阿宝果然没让她失望,有些东西那是一点就透,而且这卷子满眼亮点,可谓是妙笔生花,立意标新,她敢断言,阿宝这张卷子,拿下潞州府的前三甲都不成问题!
要知道,上一世,年年开科取仕,所有前三甲考生的卷子,她都看过。
所谓三甲,那就是朝庭最为重视的学生士子了,不论是举人,秀才,还是童生,所以卷子都必须抄录入档,载入皇家书楼,以做收藏。
阿宝他们三个的答卷,好还是不好,她真的只需看一眼便知,是否能高中。
“阿宝,你没让姐姐失望,可今天,你的字写的急了一些,你们的也是。”
说完,刘玲又将卷子丢进了红泥灶。
拍了拍手她站了起来,笑呤呤的看着他们三个道:“三日科考,你们定然是累了,再加上,又受了委屈,让你们心神不定,字也显的不定,所以我烧了,今晚便好好休息,明天,我要你们把卷子,依然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然后,贴在《致远斋》的原木墙上,记住!不准写自己的名字,还有考号!”
刘宝诧异的眨眨眼:“姐姐!我们的字写的不好,怎么好意思贴在《致远斋》的原木墙上。”
刘玲没有回答刘宝,只是笑了笑,转身告诉沈沅。
“沈叔叔,明日放出消息,此次所有童考的学生们,都可来此公布自己的答卷,但不得留名留号,由众人签名贴花投票,十五日后,从大众评审中,选出最为优秀的卷子,前十名者,皆可获得五居士,亲笔为其题名的礼物,并将卷子收录《致远斋》。”
梅长空听到刘玲说把卷子贴在《致远斋》的原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