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下午和郑叔去喜福楼啊,跟钱伟超谈胶鞋底的生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刘玲回答的很散漫,同时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城南的集市长街。
没有看到黄强,看来她要想办法甩掉叶霄,沿着集市长街走一圈才行。
“然后?”
“再然后就去见见老将军呀,原本我是想替老将军准备鞋的,可是张严不知道老将军的鞋码,只能下回做好了,到时再亲自送给老将军。”
刘玲还是说的很随意,语调轻松的好像根本没注意,叶霄在吃味。
想想,今天还真是挺忙的,还好时间尚早,她抓紧一点的话,赶在酉时前将事情办完,还是可以顺路去摘摘樱桃的。
就是可怜纪东和纪南,制造独处的机会,又要流产了。
叶霄紧了紧的手心,按捺不住的,当街一把拽住她,沉声道:“人人都有,那为夫呢?”
就等着他忍不住的问这个呢,刘玲心里笑的好不开心。
什么时候,如万年冰山,雷打都不动的叶霄,也有不淡定的时候了?
笨蛋!
“上回不是做了嘛,我在小塘村坐嫁,又不是天天闲着,盖房的事我得时不时去看看,还要陪长空先生评论书画,外带下棋弹琴,哦对了,上午我还要教人画瓷,前些天又刚好插完秧,又让人打了些实用的农具,人家忙的团团转!”
叶霄扬眉,她在小塘村做了些什么,他当然知道,可鞋没有他的,他这心里就阵阵泛酸。
看他眼睛越眯越细,好看的月芽都快成了一条线,刘玲舍不得再刁难他了。
十指一扣,如撒娇般的来回晃着,一边感受他掌心的温度,一边柔声说道:“人家那怕再忙的团团转,少了谁,也不能少了夫君的,真是个小心眼儿。”
叶霄脸色稍霁。
垂目之时,看到刘玲从袖中拿出一个打好的同心结的流苏穗,墨绿的穗子的下面吊着一个墨绿色的香囊,香囊前面绣的是活灵活显的白头海雕,翱翔于蓝天白云之上。
反面绣的是含羞带怯的天鹅,游曳在蓝天绿湖的水中央。
那样的绣样和绣活,一看就知道的出自她的手,放眼天下,还没有谁能将绣活做到,仿佛脱跳而出,惟妙惟肖的宛如活物。
刘玲绣东西,喜欢运用立体画风,用锦线层层铺垫,就像四维立体绣,不论是远观,还是近看,都像两只活生生的海雕和天鹅。
“你那不是还有半块青玉吗?把它给我。”
叶霄嘴角愉悦的半扬,从怀中将另外半块青玉拿了出来。
刘玲接到手中摩挲了片刻,珍重而小心的放到香囊中间的隔间之中。
这香囊也只是一个样子,其中并未填充任何香料,她做这个香囊时,就想着将剩下的那半块青玉,好好的保存着,所以两边都填充了棉絮,可以防止撞击和辗压。
“两块青玉,如今只剩这半块,夫君要好好护着才是。”说罢,她垂帘轻柔的封好香囊口,站在叶霄的面前,仔仔细细的将同心结系在他的腰封上,随即退后了小半步,偏过头笑眯眯打量了一眼。
“夫君可还喜欢?”
叶霄胸中自有无法形容的爱恋,更狠不得就这么当街拥她入怀。
如果说,两世以来,他是孤独的,那么如今,他不再孤独,他的心里有了一个,让他要用命去爱的女人。
“喜欢。”他声线有些暗哑。
天是蓝的,花是香的,风是轻的,阳光是明媚的,街上的人流是透明的,天地之间仿佛寂静无声,并肩而行的,是他的女人。
刘玲抬起眼皮,明媚的一笑,主动的牵过他的手,继续往《致远斋》走。
“等会到了《致远斋》,你试试鞋舒不舒服。”
爱和相濡以沫就如同穿鞋,舒不舒服,愉不愉悦,温暖自知。
叶霄眉角有抹不开的爱意,紧紧扣着指尖,并肩而行,直到川流不息的《致远斋》门口,恍惚间,他真希望这样的闲庭信步,能一直走下去,到地老天荒,恒古不变。
从此以后,他不再孤独,他的世界里,她就像一缕神奇的光,五彩斑斓,无声无息的照进他心底,从今往后,相依相随,相守相伴,两世的空虚一点一点填的再无空隙。
远远的,沈沅和郑时看到了刘玲和叶霄,视线不由而主的落在两人衣袖相连,十指相扣上,古礼有云:成亲当日,需将衣襟结为一起,视做同心结。
此情此景,又何偿不是同心结?
真是好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人。
“玲子!”
“大人,夫人!”
两人连连走下台阶,抬头见礼。
叶霄轻点头颅,刘玲连忙松开叶霄的手,虚扶起二人,福了福:“沈叔,郑叔,辛苦你们了。”
沈沅和郑时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何来辛苦之言,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一字不差的说完,脸上均有异色,但也只停顿了半秒,便捧腹舒心的大笑。
沈沅是看着玲子长大的,玲子心性良善,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今日不同往日,玲子的身份已水涨船高,但在她的身上和眼里,都没有半点拿俏,光是这份尊重和情义,他心中就如同流过暖洋。
郑时和刘玲相处不久,但也摸清了刘玲的性情,想他四十有余,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
但能让他如此舒心舒胃,又满心敬佩的,也就只是叶霄和刘玲,想他一生,不求名,不求利,但求个尊敬,在刘玲和叶霄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