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鸿在山洞中又徘徊起来。这会儿他的眼睛多少是缓了过来,之前被白雪反射的光芒晃得眼前尽是光影,故而乍进山洞啥都看不清。此刻无意间一抬头倒是吃了一惊——因为这山洞可着实大得出奇,只是因为洞口垂挂着厚厚一排冰柱,故而反倒显得洞窟看起来十分狭小。
看了一会儿,一阵风吹了进来,夹杂着几片雪花。梦鸿一扭头,就见外头又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来,适才湛蓝的天空如今早已变得灰蒙蒙。
“好多变的天候!”梦鸿念叨了一声,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洞窟里辗转徘徊已经将近一个时辰的光景了。
正在这时,忽然大地似乎颤抖了一下,继而头顶之上以及周遭石头缝以及冰雪之间都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不过这动静稍纵即逝,梦鸿还以为是因为饥饿所导致的幻觉。
眼下他的面前仅剩了这块七心月,但同时又是玉菡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梦鸿犹豫再三始终不舍得将它吞进肚子。端详着藕饼,他的思绪又不禁回到了适才的疑惑之中——背后元凶究竟是谁。
而这一次他倒是没有花多少工夫便多少有了目标——闻靖寒,尽管他十分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可是假如自己之前所有的推断都是正确,而师娘与玉菡都没有说假话并且所料不错,那么最可疑的必然就是这位自己从未谋面而又突然死而复生的师兄。
“师娘临终前要我从此不要再见闻灵和谁……那个谁恐怕说的只有可能是闻靖寒了,难道还会是别人么?”梦鸿皱着眉头思索着,“玉菡送我刻字七心月的时候也适逢我第一次遇见闻靖寒。”
“啊对了!”梦鸿想到这里一拍大腿,“当时我就说福地里头的气氛有些怪异,明明是师娘与玉菡的地方,可那会儿师兄看起来反倒是如同这福地的主人一般。师娘与玉菡都要听命于他。而当时玉菡与师娘脸上怪异的神情莫非就是因为这个么?难道那个时候闻靖寒便已然挟持了师娘与玉菡么?可是……可是为何他却直到前不久才采取行动呢?到底他身上有着如何不能告人的秘密呢?”
一想到这些梦鸿又开始烦恼起来,竟又有些质疑起自己先前的猜想。就这样他在山洞里又来回踱步了一个多时辰,而洞外的大雪则一刻不停的下着。
终于,梦鸿有些烦躁起来,他走到了洞窟的尽头——其实这个洞窟虽然挺高大其实并不深邃,从洞口进去不过几十步就到了底——抡起拳头狠狠朝着山壁上就是一击。
就听“咚”的一声闷响,梦鸿一激灵,因为他似乎觉得这岩壁之后竟然是空的。想到这里他又举起拳头在周遭敲了敲,不过挑了五六处地方也只有一半才有回声。
“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道路么?”梦鸿托着下巴喃喃道。
正在这会儿,大地突然间又颤抖了起来,紧接着那块岩壁的背后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撞击声。梦鸿吃了一惊,急忙向后退去。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得身背后传来了隆隆的巨响,紧接着外头的光芒被疾速吞没。
回头一看,原来是适才的震动引发了雪崩,漫山的大雪顷刻之间便将洞口给彻底封死。万幸的是这个洞口开口略略冲下,故而这大雪一时间没有倒灌进来,可是想要再出去一时半会儿已然是不可能。
“这……”梦鸿霎时间目瞪口呆,顿时觉得这段时间当真是老天都在和他做对,想着不由得嘴里骂骂咧咧起来。
嘟囔了没几句,就听洞底的岩壁后头又传来了三声巨响,“轰”的一声,在第四次撞击之下,那块原本就不算太厚的岩壁已然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继而在幽暗之中,一个似乎是爪子的东西从缺口伸了出来,继而伴随着嗷嗷的嚎叫声,那爪子不断地撕扯着岩壁。不出一顿饭的工夫,整块岩壁已然被完全扯碎,一个巨大的妖兽从里头缓步而出。
“这里竟然有妖兽!”梦鸿险些叫出声来,他急忙捂住嘴巴,将身子尽量向角落里靠了靠,万幸那妖兽并没有瞧见自己,而他也看不清这妖兽的模样,只是觉得他的身子几乎要将整个洞窟给填满,自己都快被挤得没有立锥之地。
那妖兽来到洞口,发觉不过是一堆积雪挡路,便欢笑起来。举起利爪又是一顿乱捣。不一会儿的工夫,封着洞口的积雪已经被清理了干净,外头的光芒又照了进来。
梦鸿这会儿才算看清,只见眼前的这只妖兽身形与饕餮、梼杌不相上下,至多矮上一两尺;而看模样则与驺虞一般无二。梦鸿暗想:“为何这昆仑山上竟然会有这白老虎驺虞呢?”
眼见这白老虎慢慢走出洞穴,似乎浑然不惧怕眼前耀眼的雪光。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猛然间它竟然站了起来,人形而立,仿佛一个虎人一般。梦鸿出世这许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妖兽,一时间当真没有注意收声。而这一下也丝毫没有逃过那白老虎的耳朵。
只见它猛地转过脑袋,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凝视着幽暗的洞窟道:“出来!否则不要怪我陆吾手下无情!”
“原来你叫陆吾!”梦鸿暗想,“可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呢?”
他这一想便没有把陆吾的话放在心上,那白老虎见状愈发恼怒,又是一声怒吼道:“我再说一次,出来!”
梦鸿正在思索要不要出去,猛然就觉得一股子怪异的心绪莫名涌了上来,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着洞外挪步而去。这一下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