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胡管家而言,自小傅玉书就躺在床上,也从未开口与自己说过半句话,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见公子的声音,原来是这般礼貌雅致,“是,公子。”
胡管家送走了大夫。
傅玉书走到床前坐下,帮九子盖好被子,一两个丫鬟正在房中忙碌。
傅丞相换好衣服来到门口了,并未进房间,而是给御圣君行了一礼,“皇上。”
御圣君给傅丞相一个眼神,然后往旁边走开了,傅丞相随即跟上。
在九子的房间不远处一个房子转角,御圣君停下脚步,沉默了好一会才向旁边的傅丞相开口,“我们晚上就回宫了,等下跟令郎好好解释楚国的事情。”
傅丞相点头,“是,老臣知道怎么办。”
“还有,”御圣君淡漠无波的目光扫了那边九子的房间一眼,“不管九子对傅玉书有多大的恩情,也不管他们亲如兄弟还是,九子……不能留。”
结果,如预料的一样,九子果然还是没命再继续活在世上了。傅丞相无声一叹,没有任何意见,“那微臣找人……”
“不,”御圣君知道傅丞相想说什么,他打断了傅丞相的话,“朕自己动手!”
“可是,”傅丞相脸上浮现忧色,“若是让玉书将来知道了……”
御圣君说:“如果让他查清楚是他敬爱的养父干的,你让他情何以堪?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一会,傅丞相与傅玉书父子俩二人一前一后往后花园走去了。御圣君在九子房门口看着那二人的背影远去在圆门后,这才侧头望向九子的房间,眸光,暗沉了许多……
后花园凉亭上。
傅丞相双手交叉在背后,站在凉亭上,面朝荷花池,背对儿子傅玉书,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沉默着。
傅玉书知道父亲此刻心里在挣扎着很多事情。
过了一会,傅丞相缓缓开口,“爹当年从楚国皇宫带走你的时候,你已经八九岁左右了。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就经历国破家亡,心中难免堆积着满腹的仇恨。”
想起当年在皇宫中看到御鑫的士兵抄着血刀占领了宫中各处,傅玉书的双目立即布上了血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敢断定不是御鑫侵略楚国?
可御子尘的话,又让傅玉书感到茫然,“爹,我承认这些年我的病是装出来的。打从您从楚国皇宫带走我的刹那,我就有了为国复仇的念头。如果顺从您能获得御鑫的情报,那我为何不这样做?可昨日有人告诉我,御鑫与楚国根本就没有仇,这是怎么回事?当年在楚国皇宫我看到的尸横遍野,难道不是御鑫造成的?”
慢慢的,傅丞相转过身,严肃清高的模样,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威严。“爹在皇宫见到你时,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带走你,也是帮楚国保一条血脉。”
“呵,”傅玉书自嘲一笑,“保一条血脉?我们楚国皇室的人,都被你们赶尽杀绝了,居然还保一条血脉?这是要把我养大了,让我瞧瞧楚国是怎么被你们剿灭的?”
傅丞相无声一叹,“孩子,你被楚国那些反朝余孽毒害得太深了。爹真的以为你被当年的血腥吓坏了,所以才一病不起,可爹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地里去联络那些余孽,最后还组织了反御会,你这是……这是大逆不道,你可知?”
傅玉书没好气地反驳,“这是被你们御鑫给逼出来的,既敢灭我楚国,还留下我,就别怪我将来反咬你们一口。什么叫大逆不道?难道你们侵略我们楚国,就是理所当然?”
傅丞相说:“孩子,你被楚国那些反朝廷的佞臣毒害太深了,这让你分不清当年的是非,其实,当年楚国被灭,并非是御鑫搞的鬼,而是你的皇叔……楚衡。”
“你胡说些什么?”傅玉书不相信,冷道:“这怎么可能是我皇叔的错,”如果真是皇叔搞的鬼,为何今日还会培养出唐琳和郁皇轩这样的徒儿来反御鑫?说不通。
“孩子,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接下来,傅丞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的给傅玉书透露、解释出来……
转眼,已是中午时分。
后花园的风,温暖清爽,但气氛,却不是一般的沉重。
听完父亲的解说,傅玉书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敢相信,人一下子就噔的坐下了石凳,满脸的愕然,“怎么是这样?怎么是这样的?”
父亲站在他身侧,抚抚他的肩膀,“孩子,为夫不会骗你的,事实如此。如果你不相信,大可回到楚城向楚国的遗民打听。这些年,定居在楚城的人,全是亡楚的后人。在朝廷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许其他各县各城的人氏到那里长期定居。当时楚国战乱结束后,你们皇家的人,全部被你皇叔残害了,除了你,无一生还。那个时候,没有君,反臣贼子大部分逃往了北临国,少部分的还呆在楚国。国不可一日无君,在饱受战乱后的楚国,已经弱得不堪一击,是御鑫朝廷拨下钱粮救济了楚国,后把楚国改为楚城,列入御鑫的国土中。在御鑫的管理下,楚城很快复苏过来,如今楚城的繁荣,不比当年的楚国差,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御鑫朝廷真想侵略,为何楚国临近的小国家不侵略,偏偏侵略楚国?那是因为要攻打北临国,需要通过楚国的国境。当年在得到你父皇的同意后,御鑫的部分军队顺利踏入了你们的国境内,可谁曾想到,你皇叔楚衡会勾结北临国,还酿出了后面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