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把手机放回衣兜里,手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又连忙把其拿出来,递给江博说。
“今晚苏老头儿说的话,全都在这里了。他有提到一个什么张局的,你听听声音,看是否认识。”
“张局?”
江博眸子眯了眯,接过录音笔,又想起晋修下午给他的那支录音笔,想起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身旁,楚欢蹙着眉心,绵软的声音染着一丝怒意叙述着。
“嗯,苏老头儿喊他张局,苏媛就是那人安排送到西郊的,苏媛在监狱里应该是过得不错的,你若知道那张局是谁的人,那就知道想拉李书记的人下马是谁了。”
“我想,我知道那个张局是谁了。”
江博眉宇间凝了一丝冷意,眸色深暗沉冷,一个苏家,牵扯出许多人来。
这支录音笔里的内容,可是十分重要的,决定着许多人的命运。
楚欢怔愣地望了江博几秒,而后眨眨眼,轻轻一笑,并不多问,轻松的口气说。
“你知道是谁就行,我对那些人并不关心,我只想知道,有了苏老头儿亲口承认罪行,是否能让他受到法律制裁了。”
自古官商勾结,不过是一个为权,一个为钱,少了一方,另一方都掀不起风浪。
商人依赖高官,高官又何尝不需要财团支持,苏家在a市虽然不如墨家的财势,但财力不容小觑,没了他的支持,他背后的高官,就等于少了左膀右臂。
而墨家,若是能顺利的扳倒苏家,不仅依然是a市第一豪门,其威望,会更胜从前。
江博捏着录音笔的力度悄然收紧,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楚欢,轻声说。
“楚楚,一会儿我在前面路口下车,让阿霆他们两人送你去静安医院找晋修,他出了一点事。”
后面半句话,江博说得有些沉重。
楚欢脸上的微笑僵在他的话语里,睫毛轻闪,眉间泛起疑惑。
“江博,你说,晋修出了什么事?”
片刻后,楚欢的声音低低地响在车厢里,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盯着江博的眼神,清澈似水。
江博下意识的抿了抿唇,晋修的事,就算他不想说,也避免不了,早晚要让她知道。
刚才,他本是想带她去颜洛橙说的现场,可终究,还是改变了主意,决定先送她去医院,让她先见到墨晋修。 车厢里,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楚欢似水的眼眸渐渐弥上一层薄雾,盯着江博棱角分明的五官以及他抿成一线的薄唇,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悬了起来。
“楚楚,晋修下午的时候突然晕倒,威尔斯教授诊断结果,说他被人下了删除记忆的药。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威尔斯教授正在给他手术,这会儿,可能已经没事了。你别太担心……”
江博自己都觉得,安慰的话语,苍白无力。
可是,他话语再苍白,都不及楚欢一瞬褪完了血色的脸颊。
车内光线昏暗,她本就白皙的面颊此刻莹白如玉,那双素日或灵动或狡黠的眸子似突然失了生气,茫然而空洞地望着他。
他心脏蓦地瑟缩了下,眉峰紧紧地皱起。
喉咙里,像是卡了东西,心里想好的安慰语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欢的心房轰然倒塌,大脑里,只剩混乱地嗡嗡声。
她不想相信江博说的话是真的,可是,嗡嗡乱响的大脑里却固执的回放着一句话,固执的要她接受那个事实……晋修被人下了删除记忆的药。
删除记忆!
这四个字,像刀子,锋利地扎进心头,她怎么会不知道,删除记忆代表着什么。
当初,戴维想删除她记忆,好绑架她。
范东想删除她记忆,好让墨晋修尝尝心爱的人不爱自己的痛苦。
林筱,也对她和墨晋修下过药,想删除他们的记忆,趁虚而入。
那种药物,她熟悉得很,可是,晋修怎么可能会被人下了药?
她双手,越攥越紧,长长的指甲,不知不觉陷入了嫩白的手心,可是肌肤之痛不足以让她从尖锐混乱的心痛中清醒过来,她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不愿相信的事情。
墨晋修失了记忆,失了记忆,那就是忘了她。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忘了她呢。
心头,热潮如浪,压制不住的直往上翻,她想告诉自己,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可是,眼里,却蓄满了泪。
只要一想到晋修可能忘了自己,她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楚楚,你先别难过!”
耳畔,是江博的声音,有些无措,还有着心疼,他想安慰她,然而,他那苍白的安慰更像是审她死刑,告诉她,没有侥幸。
他既然告诉她晋修被下了那种药,那答案,不会有第二种。
她虽没有见过被删了记忆后的范东,但他听墨晋修后来说起过,范东忘了苏媛,甚至,忘了他自己的专业知识,忘了他自己是一名医生,只差忘了他是谁了。
“楚楚?”
江博很担心,他双眸紧盯着楚欢,她脸白如纸,睫毛上,泪水摇摇欲坠,可是,她咬紧了唇,努力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那模样,让人看着,都心里难过。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大掌搭上她肩膀,正想着再说两句安慰的话,楚欢却突然抬头,含泪的眸晶莹剔透地望着他,在他开口之前,她轻轻地说了三个字。
“我没事!”
他张了张嘴,见她低头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解锁,颤抖地拨出号码,可手指距呼叫键一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