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撑着手臂,蹑手蹑脚地爬到床里时,他长腿一曲准确无误地把她绊倒,而且恰好跌倒他的怀里。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逃避父母的打骂,闭紧眼睛很久都不敢睁开,就怕一睁眼看到他厌烦的眼神。
半晌,她试着睁开一只眼睛,确定身下的人还在熟睡才睁开了第二只眼睛。
自从他在彭城郊外救她回来,一直戴着面具意图脱开刘彧耳目。此时他没有面具覆面,让她觉得好久没有见到他似的,这一眼,竟然呆呆看上好一会儿。
两片凉薄的唇轻抿,视线越过高挺的鼻梁,一双茶色的眸子紧阖,看不到白天的冷漠。冷漠,他的眼里大多时候含着冷漠。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会酝酿着愤怒,偶尔也有些看不懂的情绪。他的眸色很好看,如果望进去不是冷漠和愤怒,或者她能读懂暗藏的情绪是什么,说不定她不小心就会沉溺进去。
但是,这只是如果!
她在干什么!连连眨了眨眼睛。从他身上翻下去。翻下去的时候才发现灯没有吹,绝对不可能再折腾一次!索性紧挨着墙和他拉开距离,揭开被角,好歹搭上一个边角在身上和衣躺下。不消片刻就沉沉睡过去了。
那晚,她在梦中感觉到她被捞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她应该是熟悉的,她想也不想地往怀里拱了拱。
显恪低头,贪婪地看着她的睡颜。倔脾气的她也只有熟睡的时候才会这么温顺可人,刚把她揽过来为她裹好被子,她就乖巧地往他怀里拱了拱,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在她的泪痣上印上一吻,轻柔如絮。
“母亲……”
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眼睛,听到她的一声梦语,浑身僵硬,紧接着又笑了。
***
第二天清晨,文絮醒来之后,床畔空空冰凉的温度告诉她,他已经离开很久了。而自己被锦被裹得暖和严实,还以为昨晚蜷缩在墙角会睡得很辛苦,舒展下腿脚竟没有想象得酸疼僵硬。
梳洗完毕,一推房门,门外站着的侍卫把她吓了一跳。
侍卫见她出来,转告她:“三公子在书房和曹将军议事,公主可先往前厅用早饭。”
她随口应了声,脸上尽是失望,他什么都瞒着她,而且瞒得严严实实。
***
十一月末,天寒地冻。
几日来,显恪像是有意避开她,每至深夜才归。文絮也试过等他到深夜,可是近来忽然变得可睡,即使眯在床上等他回来再想着起来,还是不争气地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大亮。
她不能被动地等下去,就偷偷堤。去过几次都有侍卫把守,今日竟然没见一个人影,心里窃喜。小心翼翼地贴近窗沿,听了好久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她以为屋里没人,放弃离开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显恪的声音:“我已命程辉、唐威调兵前来。今日抵达峄县,曹将军既已同意借兵,那么粮草辎重就由我盈国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