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一,公子恪带领唐国仅剩三百将士与退守彭城的盈国大军相会。
暖暖斜晖下,显恺独自站在彭城的城楼下,看着显恪弃了马,从车驾里接出文絮,并肩走过来。广袖之下,是他们十指相扣的手。
像第一次在唐宫遇见她,刁难她时的模样,眯了眯眼睛。复有舒朗了眉目,待他们走近才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人情人终成眷属,早知如此,何必彼此折磨?”
显恪似乎并不在乎其间的周折、纠结,他从来都是处变不惊:“有些事情,不折腾个够很难看清自己的心意。”说完,似笑非笑地转首,看向文絮。
文絮则睨了他一眼,赌气似的挣开了他的手。绯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分明是娇羞,带着三分倔强,更惹怜爱。
显恺咳了咳,粉饰了艳羡的尴尬。慵懒地说道:“三哥回来,我终于可以脱身了。这段时间你不在,全权交付给我,我是应付不来的。”
他是个情愿恣意疆场,不愿被权力束缚的人。随性如风的性格,是他不长进的根源。但凡他能在政治上留意一些,恐怕世子的位置早就易主了。白白枉费了盈侯对他的一片期许。
在这件事上,显恪也曾劝过他几次,成效丝毫不见。显恪知道他无心留意权位,也视他为心腹。既是心腹,自然希望他能成为左膀右臂。语重心长道:“才这么短时间就应付不来了?倘若让你位居司马,又怎么统领全军?”
显恺果然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摆手说了句:“假设的事,等发生了再说吧!”
显恪恨铁不成钢似的看着他。
当下各怀心事,进了彭城。经过再三斟酌,彭城划作了盈国的边境防线。留下驻守边界的兵将后引军十万赶回建康。
越往南行,景色越显芳媚。绵绵春雨才歇,头顶的天空堪比碧罗。二月十五日,一连行军三个日夜,即使雨天里都没有停歇,却在这一天驻扎下来。
春日出云,文絮抬手遮在眉骨上,眯着眼睛瞧着将士们安营扎寨。东珠跟着程辉喂马去了,文琬觉得好玩也一同跟着去了,只留了她一个人。
大帐没搭好,她无处可去。想去帮衬着做午饭,没想到她一去,弄得掌勺的小卒子慌乱不已,反倒是越帮越忙。从前在军营身着军装改了打扮,谁也没瞅出端倪。现在可好,穿了女装,大家都知道她是三公子的夫人,谁还敢让她干活?
百无聊懒,只在这干杵着,看着所有人忙来忙去,闲的只有她一个。
显恪瞧她一个人,无聊得很。走过去,觑道:“帐子就搭好了,你去休息休息。没事去做什么饭,非要把人吓着不可。”
“我也是好意,是他们太怕你才对。这下可好,没人敢近我半步。”说着,看着自己的一身女装。言下之意是埋怨他,非要她着女装,摆明了三公子夫人的身份。
没人敢和她亲近?正和他意!
如果都拿她当唐非,勾肩搭背的,他才忍受不。男人的占有欲,在女人眼里却是度量的狭窄。
他唇角含了笑,坦白道:“本公子不缺副将,夫人倒是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