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盈侯又气又急,左手攥成拳头,僵直地敲打着床榻。
林忠见状,也忍不住劝服他:“三公子交出兵权,还说不再过问朝政,君上的心里一直不好受。因为云居寺的案子错怪你,也很自责,生怕父子之间生了嫌隙。三公子拒绝储君之位,是对君上有怨怼之意?”
“君父是真心要我接手盈国,还是用那个位置换长姐的性命?”此言一出,林忠再不敢多说一句。
三公子和长翁主从来都是势不两立。明里暗里,长翁主陷害过三公子多少次,他林忠虽然不全然知晓,但耳闻目睹的也不少。单说长翁主派人刺杀萧夫人这一件事,足以让三公子要了她的性命。
一语命中,盈侯安静下来。暗黄浑浊的双眼死死盯在显恪的身上。显恪轻撩袍角,跪地道:“君父息怒。所谓手足至亲,大哥听信谗言,逆谋权位,错不至死。至于,长姐和大哥的罪名如何定,不是我这个闲散在朝堂之外的人该管的。望君父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手足至亲,他愿保苏显恒一生荣华,却难保苏仙音的一条性命。
眼睁睁地看他离开,盈侯的反应没有刚才的强烈。一滴浑浊的液体,沿着眼尾的褶皱从眼眶里溢流出来。
显恪走出寝殿,吩咐身后的林忠:“传信给四公子,让他即刻返回都城。”
听他一言,有人开始揣测盈侯要传位于四公子。却不知,他故意营造假象,让众人去议论。
***
从宫里回来后,显恪没出子衿园半步。依旧是晨钟暮鼓、闲庭信步。
后来,朝臣们才得知君上意欲把国君之位传给三公子,陆续来子衿园,请他进宫领旨。虽然进府等了半晌依旧见不到三公子的人,但内府大半被焚毁,残垣断壁颓败不堪,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宫变当晚,长翁主做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今三公子闭门不出,不问朝政,又不修缮府邸。有人献计,要想请三公子坐上国君之位,要先求朝廷审判定罪于长翁主和大公子才行。毕竟他们为同胞手足,即便长翁主和大公子有罪,手足相残的事情,三公子不会亲自出手的。三公子不做,就要由他们来做。
于是,他们不再苦守公子府。而是入宫联名上书,恳求君上把长翁主和大公子交由廷尉审判。
“君上……”盈侯拿着联名上书的折子发呆,萧夫人小心翼翼地把折子拿开。
盈侯伸手指了指外面,过了很久才不清不楚地说出几个字:“我,去见,她。”
他的病情不见好转,萧夫人本想劝他改日再去。可万一这是父女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实在不好阻拦。随即传令,移驾。
苏显恒见了盈侯和萧夫人就委屈地大哭起来,嘴里哼唧着鬼迷心窍、被人利用,求君父饶命。萧夫人低声呵斥:“逆子!还有脸求饶!”
苏显恒立刻闭上嘴,受了惊似的偷偷看了看盈侯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