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终于抬眼看了看对面既冰冷漠然又深不可测的人,放下茶杯,换了只手撑着头。尽管他对文璟的下落心知肚明,但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能缄默。于是,懒懒地笑了两声:“盈君的猜测也不无可能。”
茶水小沸,显恪拿起茶壶。萧绎自然而然地把眼前的杯子递过去,谁知,显恪好像没瞧见一般,施施然地给自己斟了杯茶:“何时动身?”
闻言,他把杯子往石桌上一搁。随着茶杯和石桌碰撞的声音,倏地站起来,太高声音说:“盈君有这么不欢迎我?真是没想到!”
“卫公要走,可是凭我之力能拦得住的?”显恪吹了吹茶杯冒出的白气,贴着唇呡了一口,又道,“况且,盈国边境战事正酣,想必卫公正磨拳搽掌,迫切想要试试卫国利刃了吧?”
萧绎装傻充愣地看着他,他把眼神投到凉亭外的雨帘里,淡淡道:“现在的唐国所倚靠的是前代君主的功绩,外强中干,不足一提。现如今,能和我盈国匹敌的,只有卫公统治下的卫国,还有……卫国新锐骑兵。”
早在文絮嫁往盈国途中遇刺,又在子拂岭发现卫公及暗卫的时候,他就下令秘密监视卫国。能掩盖住他苏显恪视线的人,怎可小觑,放任不顾?
这下,萧绎真的愣住了。他居然对卫国的举动了如指掌,他的斥候不容小觑。难怪他这么肯定地认为,唐王的失踪与他有关!
诚然,能和盈国斥候一争高下的,只有卫国穆渊训练出的暗卫。
“经此一说,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态势。”卫公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微笑着。
茶色的眸子渐渐暗下来,低沉又好听的声音响起:“弦上的箭是卫公放上去的,自然由你做主。”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绎无奈又无辜地笑:“看来盈君是认定了我没做好事喽?也罢!事关唐国事关于她,还有你的千万子民,恐怕你想理智都难。”站起来,走进绵绵细雨之中,“我啊,还是早离是非之地的好。”
他目送他离去,没再说一句话。
他允许唐卫两国对盈国疆土的虎视眈眈,却不允许他们使用卑劣的手段谋求盈国的一寸之地。他允许文璟的不信任和算计,却不允许文璟对文絮有半分的怀疑。就连萧绎都明白他的处境,她却不愿意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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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国交锋以来,盈国未丢一城,唐国不仅没有攻破一座城门,甚至自损三千。实力悬殊,一隔三年,两国已是今非昔比。
显恪在收到战报,尽管唐国屡屡败退,依旧来势汹汹。朝中主战的声音愈演愈烈。朝非殿上,主战的大臣们跪地相求,求君上下令出城迎战。
显恪高坐殿堂之上,默默不语,神色凝重。似乎认真在听他们每个人的主战观点,又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忽然开口问高荀:“如今仍然没有唐王的下落?”
高荀摇头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