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絮入住高格敦颐已有数日,自那天傍晚后,显恪再没有出现过。
清晨,碧荷正在为她梳发挽髻,手法娴熟不消片刻梳好一个堕马髻,将余下的长发散至一侧,这样的她平添几分可人之感。从前在唐宫时,她从来都不会让剪兮为她梳各式的发髻,因为不得君父和王后宠爱,行事着装必然要极力收敛,也只有这样才不会惹人厌烦。所以她常用一条发带松松挽住长发。
碧荷还要为她插上几枚浅色簪花,却被她制止:“不用了,就这样吧。”
她不知是习惯了简单素雅,还是真的不喜欢繁杂艳丽。她甚至都不习惯端详妆后的自己,转过头正瞥见东珠同伊莲一道布置早膳和碗筷。
她忍不住又要去责备:“东珠,你伤势未愈,不卧床修养,还做这些。”
东珠反倒是颇有理由地吵嚷着:“逾明神医的医术果然高明,奴婢的伤口早就不疼了,不过是打打下手,这些小事不在话下。日日要我修养,闷都闷死了。”她的眼睛转了转,立刻收起了方才的愁容,“小翁主,不如早膳后到外面的园子里转转吧。”
文絮没有忘记显恪的叮嘱,和东珠解释,又碍于伊莲和碧荷在。只道:“你哪都不许去,一心养伤才是要紧。”
伊莲闻言,笑着劝道:“公主说得极是,东珠姑娘应该听从的,这些有我和碧荷做足以。要是公主和东珠姑娘想在园子里转转,伊莲乐于为公主引路。”
东珠一听,立刻再凑近几分,爽快回应:“如此便更好了!什么姑娘不姑娘的,你叫我东珠就好了。”
文絮无奈地望了东珠一眼,刚坐下来,还未开始用膳。就听房外有细碎脚步声传来。
“这里可是顺安公主的住处?”
文絮闻声抬头,见一年约三十,高瘦的女子不经允许擅自走了进来。眼光毫无避讳地在屋内环视一周,甚至连里间的卧房都没有放过。东珠率先迎了出去,挡在她身前,也挡住了她肆无忌惮的窥视:“你是谁?”
女子的视线扫过东珠,掠过东珠身后的伊莲、碧荷……最终看见了文絮,才收回视线看着东珠,了然一笑:“这位想必就是顺安公主的陪嫁侍女吧?”
东珠自觉来者不善,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却被碧荷拦下。
“碧荷见过霞草姐姐,不知姐姐前来可是奉长翁主之命?”
唤作霞草的女子牵了牵嘴角,勉强算作是在笑:“碧荷姑娘真是聪慧呢!若非长翁主之命,三公子的‘子衿园’我这个做奴婢可进不来。”脸上笑容依旧,眼里带着似有似无的冷意,忽隐忽现的不屑。
文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霞草,这个婢女在公子府内如此招摇,定是因为她的主人长翁主的缘故。虽未亲眼得见长翁主本人,从侍女的言行举止中便知她与文琬有之过而无不及。文絮想到此,哑然失笑,为何一国之长女皆是如此品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