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潞王朱翊镠是当今皇帝朱翊钧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她的小姑兼好友的朱轩娆的父亲,江抒是知道的,虽不解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进京,却也没有多问,缓缓向她摆摆手,“下去吧,等王爷回来,过来告诉我一声。”
“是。”云茯苓再次恭敬地应了声,屈身后退两步,转身向外面走去。
望着她走出房门,走下回廊的台阶,江抒稍作沉默,缓步走到屏风旁的榻子边,屈身在上面坐下,拿起放在一侧的诗集,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
她虽因为得知绿萼梅被朱常洵处死的消息,心中难以平静,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无法改变,加之他这也是为了自己,对他也生不起什么怨言,便只想等着他回来,好向他问问,自己一向待之不薄的绿萼梅,究竟为何要毒害自己。
她原以为,自己这一等就是天黑,不想,如此坐到晌午时分,才在屏浅和木蝴蝶的侍候下用过午膳,特地跑去府门口蹲守的云茯苓就风风火火地跑来,告诉她朱常洵回来了。
江抒急于向他求证绿萼梅意图毒害她的真相,二话不说,带着她向外面走去,直奔他那位于中院的宜清堂。
在云茯苓的陪同下,脚步急促地步入中院,才刚走到宜清堂附近,便远远地瞧见自己要见之人正独身一人从斜对面几丈远处的一条苍竹环绕的曲折小道上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朱常洵同时也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她们,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旋即装作没看见,转身向着回路走去。
“常洵——”才走没几步,身后就传来江抒清脆明亮的叫喊。
这个时候,再假装没听到就不合适了,朱常洵轻轻止住脚步,转过身去,等她走近。
“常洵,你怎么了?为何要躲我?”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脚步急促地走到他面前,江抒蹙着眉头质问道。
“没有……不是……”朱常洵立即摇摇头。
顿了顿,正想寻个理由含糊过去,却被一贯细心的她轻声打断:“不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身子不舒适吗?”
“没有,可能是天太冷了吧。”朱常洵敛敛神色,努力挤出一抹笑来。
“不行,让我看看。”江抒有些放心不下,抬手探上他的额头。
“你看,没事吧。”让她清凉的手指在自己额头上停留片刻,朱常洵轻轻将其移下,淡淡冲她扯扯唇角。
江抒轻轻点点头,反手握住他:“那就快到里面去吧,里面暖和一些。”
说着,拉起他就要向不远处的院门走去。
然而,她拉了几下,对方却并没有动。
“抒儿,我还有公务需要处理,先让屏浅送你回去,等晚些时候,我再过去看你。”待她回过头来,朱常洵语气平静地道。
他的面上极力维持着一抹浅淡笑意,但不同于往日里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的温和暖笑,那更像是强颜欢笑……
江抒心中顿时有种不安的预感,他有事在瞒着自己——
沉默片刻,她的嘴角张了张,正想问他在出去的这半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尚出声,陡然想到十多天前他刚从湖广回来的那天所说的,对自己不会说谎,要么就直言,不能说的就瞒着,心知他必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不想他为难,又将到口的话生生咽下,再次点了下头,收手将他松开,转头看向一旁的屏浅:“屏浅,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