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都统制的中军大帐内,李墨然正独自一人在焦急地踱着步子,不时向门口望上一眼,显然是正在等人。
终于,帐帘一掀,一位学究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正是曹远山。
见曹远山来到,李墨然皱着眉头说道:“军情紧急,你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现在说?”
曹远山却并急躁,而是平静地说道:“国公是要整军北上去和定国公合兵一处,共同东进是吗?”
“是啊!有何不妥吗?”李墨然听出了曹远山话中的潜台词。
“国公认为一旦接战,双方胜负之数如何呢?”曹远山不答反问道。
李墨然皱了皱眉头说道:“以多击寡,以有备攻无备,应该是我方胜算更大吧?”
曹远山冷笑一声说道:“国公说的如此不确定,是否心中也对这个判断不自信呢?”
“你什么意思?”李墨然反问道。
曹远山轻轻一笑说道,“学生只是在就事论事。国公说以有备攻无备,到底哪个是有备,哪个又是无备呢?学生还记得,在李观棋西巡的时候,国公便已经洞悉了他的目的,他是早就要除掉您和定国公的啊,此前的两次校尉集训营,又从两位国公的军中抽走了多少优秀的将领?说他是无备,恐怕国公自己也不相信吧?反观二位国公,在李观棋的裁军令下达之后,才仓促起兵,这也算的上是有备吗?”
李墨然握了一下拳头说道:“即便是李观棋早有准备,可是在其他各道都保持中立的情况下,他真正能指望的上也不过就是京师十二卫,加起来不过十三万多人,可是我方却足足有八十万人,军力远胜于他,胜算仍然在我!”
曹远山摇了摇头说道:“国公,请恕学生直言。我方虽然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但训练和实战经验都严重不足。装备也相差很远,特别是定国公的人马,在战力上是无法和京师十二卫相比的。上次李观棋西巡的时候,山南军三千人败给五百马贼。一万人败给三千山匪的事情还恍若在眼前呢!”
对于山南军的战力水平,李墨然也是一直看不上眼的,所以听了曹远山的话,他也没有反驳什么,而是紧紧咬住了嘴唇。陷入了沉思。
曹远山接着说道:“李观棋登基以来,一直在进行着各方面的改革,特别是他的兵甲研究所,据说研究出来的火器令突厥人也是胆战心惊,京师十二卫作为他的精锐,安能不配备火器?”
听着曹远山一一道来,李墨然感觉头上居然开始往外冒汗了,他突然觉得也许这次起兵的决定是错误的,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缓缓开口说道:“曹先生,可有良计教我?”
曹远山趋前一步说道:“学生不敢!但是整军北上之举却是万万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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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天空的太阳是红色的,像鲜血一样的红。但是红色的光线映照着的大地上并不是美妙的场景,而是被鲜血浸染后的战场。
乌江本来清澈如镜的江水,早已被鲜血染红,在两岸浓荫掩翳下,愈发显得乌黑如墨,战场上黄色衣甲的大乾士兵与红色衣甲的叛军交织在一起,目光所及之处。堆满了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
还未倒下的战士们继续嘶吼着挥舞着手中杀人的利器,寒光之中,不时有新的尸体像草垛一般地倒下,催人欲呕的血腥味引来了远处的秃鹫和乌鸦。呱呱叫着在天空盘旋……
双方都在地上留下了无数的尸体,但仍在源源不断地投入新的兵力,不过可以看出的是大乾的部队正在逐渐失去锐气,黄色衣甲的士兵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阵线距离主将所在的中军已不足三里,大纛旗上的“陆”字依稀可见。江岸上的主战场也正在被红色旗甲的兵团慢慢覆盖。
小山坡上。“陆”字大纛旗下,袁州将军陆梓桢正在伫立眺望,他的铠甲上沾着污血,粘稠的黑褐色的血块结痂在他的胡须上。晚风中,他的胡须和头发随着旗帜也在飘动,平时沉默寡言的他,在战斗时却像一团燃烧着的火。
看着逐渐向自己靠近的战线,陆梓桢缓缓蹲下身子,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在手中和剑上搓揉起来,粗糙的手掌和宽大的巨剑之上也沾满了血迹,他在清理。
“派去请求援兵的兄弟还没有回来的吗?”陆梓桢向身边站着的年轻女将问道。
“还没有,爹。”年轻的女将军正是陆梓桢的女儿陆语婷,尽管前途渺茫,她的脸上仍然带着一抹令人心旷神怡的微笑。她的手上也沾满了血迹,仔细看还能看到一道道的伤口,干涸的皮肤好像都离开了肌肉,硬硬地泛着异样的白。
“曹世勋这个混蛋,还是不肯出兵,他就不怕我上表参他?”陆梓桢抽了抽脸,又望向了前线,继续说道:“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九次进攻了。看来叛军是铁了心要在今天渡江了。”
陆语婷轻轻一笑,说道:“陈光曦在西岸集结了三十万的兵马,却被我们五千人挡住整整五天不能过江,他不恼羞成怒才怪呢?”
旁边的副将插话道:“这五天我们也折损了大半兄弟,现在我们身后就剩下三百人了……”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他们的兵力已经不够了,再守下去就是个全军覆没的结果,与其这样,不如趁早撤退,保存有生力量。
陆梓桢冷哼一声,说道:“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