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弥山山顶时,奴柒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一天的夕阳,那燕国皇宫浣衣房的斜阳……
橙红的夕阳慢腾腾的一点儿一点儿的沉下去,留下绚烂的天空变成五彩的颜色;如果肆意挥洒的山水古墨画,东一笔、西一画,随心所欲的抒写着最绚丽的余辉落日图。
依靠在她肩上的贵为圣上的男子总是用一种询问、尊求似的语气,“柒柒,夕阳美吗?”
“嗯?美。”
“那宫外的呢?燕国之外的呢?”
那时的奴柒没能懂得燕玄嬴的言外之意,直到很久的今日,奴柒也未能完全明白。
“二公子,为什么人生辰各异,相遇时辰不定。”她从南宫玺煜身上跳下来,静静的依靠在他的臂膀上,来到了深山古寺,自己仿若就进入了佛家因果轮回的境台。
“生为何欢?死为何惧?”奴柒凝视着远山,黄昏降临,笼罩在一片安详的夕阳之中的佛塔、古寺、禅院,屋顶皆呈现出温暖祥和的光泽,一切都仿若笼罩在金色的菩萨光圈中,远山红得愈红,绿得愈绿,这是只有深山古寺才能呈现的祥瑞之光。
生为何欢?死为何惧?
不隐晦又不直白的八字,将奴柒的另一种哀而不怨的柔情展现在南宫玺煜眼前,南宫玺煜没有回答上奴柒这道简单又不简单的问题。
“为什么人生辰各异,相遇时辰不定。生为何欢?死为何惧?”
奴柒不言不语的依靠在南宫玺煜的臂膀上,安静的欣赏着远山斜阳。
僧侣舍的屋顶上也升起了袅袅炊烟,那为了迎接皇族贵胄而升腾的一缕缕白烟,让禅院更显飘逸、仙境。
身旁的伟岸男子不多言,却是静静的任由自己依靠,奴柒抬头,侧脸看着南宫玺煜。
这一刻,斜阳完全收敛光辉,奴柒仰望着南宫玺煜的侧脸被斜阳的余光照得辨不清五官,可是那眼里深深的执念、着迷却仿若将阳光比了下去。
南宫玺煜回首,对着奴柒安慰的一笑,这一刻,奴柒仿若听见了天境传来的福音。
“二公子!”又是那种欣喜欢畅得如同晨曦下盛开的小喇叭花了,奴柒抱着南宫玺煜双臂的手捁得紧紧的,恬静的小脸上写满欣喜,蹦上蹦下的雀跃着。“柒柒知道啦,知道啦。”
四下散步观赏落日斜阳的人频频侧首,有假意回首偷瞧几眼的;也有贵胄不屑的撇嘴的;更有人对奴柒接下来的言词好生探究一番的……
“圣上曾对柒柒说,”奴柒轻“咳”一声,跳到南宫玺煜眼前,学着燕玄嬴那寂寥、无奈而又释然的语气。“柒柒,孤总算是明白了,不是南宫玺煜在你生命中出现得太早,也不是孤太迟。”是恰好哦,二公子,生为何欢?死为何惧?生为二公子而欢,惧先二公子而去。”
“是恰好哦,二公子,生为何欢?死为何惧?生为二公子而欢,惧先二公子而去。”
女子已经日渐退却甜腻稚嫩的音色,说着这世间最真最善的美言,它没有“上邪。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铮铮其骨;也没有“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的豁达明朗;更没有“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无奈凄凉;它是那般明朗却又缺少美感,它是那般唯美却也不觉苍白。
“生为何欢?死为何惧?生为二公子而欢,惧先二公子而去。”
如此直白简洁明了的话语,让生性不多言的南宫玺煜不知说什么了。
他竟乎都快沉溺竟奴柒这温暖馨香的话语里,竟乎想不顾前嫌的道出,“好,去漠北。放下一切,我们去漠北。”
“柒儿。”可是南宫玺煜道出的,却只有这他唯独能用柔情以待的两字,他太不懂得表达他的情感了,他总是将自己的情感埋藏得太深了。
索性是奴柒,索性他的她是她。
“嗯嗯。”奴柒抿紧了唇,欢快的点着小脑袋,双目炯炯,仿若在鼓励南宫玺煜表达自己的情感,又似在表达自己的喜悦。
四周的有心人士,却在仔细的琢磨着奴柒方才道出的“圣上”二字。
“听她的口气,可不是咱先秦国的圣上,那是哪国君主,他们从燕国来,莫不是……”
“可燕国新君做甚对一个丫鬟道出那样的话语?”
“我。”南宫玺煜微微张口,俊朗的侧脸竟红润了起来,仿若那没入山林的斜阳跳到了他的脸庞上,看着四周表情不一的人士,南宫玺煜难能可贵的霞红一瞬就被掩埋。
他又将好不容易跃然于脸上的表情沉溺了下去,俊朗的五官仿若刚降了一场寒霜,冷冽的双眸如豺狼虎豹盯着可口的猎物,让人望而生畏。
“我会带你去漠北的。”
从南宫玺煜的眼里,一瞬即逝的柔情,奴柒读出了这亘古不变的诺言,奴柒浅笑着,不顾大庭广众之下的奔进南宫玺煜怀里,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着而有力的心跳,奴柒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攀附上。
“无需言语,柒柒知道在这里。”奴柒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满足和隐隐的窃喜,仿若在庆幸自己遇见的是他,不早不晚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他。
“嗯。”南宫玺煜轻“嗯”一声,又猛然一点头,仿若怕一个单音字无法表达自己笃定的神情,奴柒痴痴的笑了。
他从来就无须多言,却足以温暖她的世界。
远山传来暮鼓的回音,“噹——噹——噹——”的钟鼓声仿若从西方极乐世界而来,空旷却又清晰,仿若在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