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夏商的赛家莫名变得冷清,照理说夏商来赛家不过一月,是走是留应该无甚影响才是。
可事实却是丫鬟们少了思春的对象,家丁也没了谈论的话题,就连一向足不出户的二夫人三夫人都觉得今日的吃食难以下咽。
大夫人又点上了香炉,继续用那种味道麻醉自己,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混着时间。
相比之下,秦岚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很多,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赛康的变化这么大,只依稀记得似乎是夏商带着赛康出去之后就发生了这种变化。这些天,赛康有大半的时间都心不在焉,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关心,就算秦岚犯了什么错,又或者怠慢了他,也不会发火。这种情况很奇怪,却也给了秦岚少有的安逸生活。
而此时,秦岚在家门口悠闲地晒着太阳,而屋中却空无一人。
又是一日艳阳天,这是今年最后几日酷暑,赛康一人走在街上,顶着难熬的酷暑步伐缓慢。
虽说近日的轻微走动和通风透气让赛康精神好了许多,但病终究是病,这样的天气下一人独行很是危险,前往丽春院的路也很漫长。
但这一路竟被赛康硬生生扛过去了,虽然途中几次歇息,但终究还是到了。
当然,这不是靠个人意志,而是靠着对丽春院中那位柳韵姑娘的思念坚持到了这里。
回想当日跟柳韵姑娘共处一室,虽隔有一展屏风,但柳韵姑娘优美的声线以及那儒雅且有礼的对答都让赛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享受。赛康虽未经常出门,但也知晓清倌人可不是一般人能见的。清倌人都是眼高于顶的天鹅,纵有家财万贯,没有丰富的学识和相当的名气,人家清倌人都不会正眼瞧你。赛康怎么想也觉得自己不属于能被清倌人看上眼的那一类人。
可柳韵姑娘却不同,不但接见了自己,还跟自己聊了好久,而且语气温和平易近人,那是一种赛康从未体验的感觉。对于一个病患,看多了别人异样的目光,忽然发现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姑娘不但没有看低自己,反而以正常人的姿态接待自己,这种亲切感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无限放大。
赛康早就想再来了,一直苦于无人作伴,迟迟没有行动。
憋了这么多天,再加上夏商之前的一番话,赛康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之前赶路的疲累随着赛康看到丽春院招牌的那一刻起便消失了。
掂了掂腰间钱袋,急不可耐地进了楼中。
丽春院姑娘的热情一如往日,赛康前脚刚进,后脚便有为姑娘迎了上联,挥着小扇,眼睛扑闪扑闪:“这位爷,面生的紧,需要奴家为伴么?”
在赛康心中,未曾谋面的柳韵姑娘早已成来他心中的女神,岂是这些胭脂俗粉能比的?
不耐地挥了挥手:“哎哎哎,我找人。”
姑娘的眼神顿时冷了:“哟!还是为常客呢?不知您找的姑娘是哪位?叫什么名字?也不知此刻有没有客人?”
“我是来找柳韵姑娘的。”
“柳韵?”姑娘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位爷,您相见柳韵妹妹?哎哟,实话跟您说吧,就瞅您这装束,想要见柳韵妹妹怕是还不够格吧?”
赛康反笑:“呵呵!不够格?上次柳韵妹妹接待我的时候你还不知在何处呢!识相地速速闪开。”
赛康气定神闲的回答倒是让姑娘犯怵,心说自己今日看走了眼?眼前这位普通的公子哥大有来头?
“不知是哪家公子?又是何出生?”
“赛家大少爷。”
“赛家?大少爷?咯咯……”姑娘掩嘴嗤笑,“我说这位爷,您编个谎话也编得好一些行不行?您装哪家的公子不好,非要装赛家的?咯咯咯……”
赛康大怒,咳嗽起来:“咳咳……你……你笑什么?我真是赛家大少爷!我凭什么要装?”
“您说的就是那个刚刚死了老爷的赛家吧?谁人不知赛家大少爷跟他老爹一样是个短命鬼?从来都是足不出户的,怎么可能跑到咱们丽春院来?再说了,就算你真是赛家大少爷,那也不过是个少爷而已,你可知道每天想要见柳韵妹妹的公子哥有多少?又有哪一个比你的身份低?他们尚且排着队伸着脖子等着呢!你算哪根葱?去去去,你这种乡巴佬就是姐姐我也懒得搭理。”
“你……你……咳……咳咳……”赛康气得不行,忽然感觉肺里跟装了炸药一样,猛咳起来,“咳咳咳……你……你给我站住,我……咳咳……我……柳韵姑娘真的……真的……”
赛康不行了,这时候忽然犯病,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痨病患者一旦咳嗽,那种声音听得毛骨悚然,像是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一样,瞬间吸引了好多人注意。
身边的姑娘也吓着了,远远地喊道:“喂!喂!你……你可别吓唬姐姐,三两句不合就要讹人不是?我……我我我,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做啊!”
但赛康没有好转,准确地说是越来越痛苦了。
老|鸨闻讯而来,看着赛康问身边姑娘:“哎呀,这是怎么了?”
“妈妈,这可怨不得我。他要见柳韵妹妹,我不让,然后他就这样了。这一定是装的,他他他……他想讹诈!”
“胡说八道什么?赶紧把他带上楼去安顿下来,莫要招惹麻烦。”
“是是是!”姑娘连连点头,一脸嫌弃地走过去,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个无赖,待会儿怕是要跟他陪不是才行,“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