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在乎,那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也是害怕面对的,不是么?可是那是真的,我,在狱中的时候,已经..。/已经,被玷污了。”说出那句话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不敢睁开眼睛去看雷被的表情。
“紫潋..”雷被的话凝噎在喉咙,胸口剧烈的起伏,他痛苦的表情像是失去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雷被,这就是我的理由,我不想说出来,可是不得不说,徐家已经没了,我救不了父亲,我会选择跟他们一起去,所以你也不必在意我们两家的婚约,就当我今天没有来找过你,徐紫潋早就死了,死在了监狱里。”
雷被呆滞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疼。“紫潋,别走,别离开我。”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我的腰,他紧紧的贴着我的后背。“紫潋,我不能没有你,你发生过什么,我不在乎,真的,你还是以前的徐紫潋,我不嫌弃你。”
“可是我嫌弃自己,雷被,我不是徐紫潋,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你不该记的我,今日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从此以后便是路人。”我用力推开他的手,他就这样停滞在那里,手拂过我的长袖,却始终没有握住。我大步的奔跑着离开了雷府,我好怕自己会心软,会回头,可是我怎么能回头呢,我徐家的仇还没有报,我还是带罪之身,像我这样的人还不配得到幸福。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难熬,这流逝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我家人的生命,我像游魂一样飘荡在淮南城里,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停下脚步,那就是行刑的东街口,宽大的四方平台,难看的红黑色污渍,不只是哪次行刑未处理好而留下的印记,空气里还有血腥的味道。一个穿着差役服装的小个子搬着一箱子东西向邢台走来,看到我很是好奇的嚷嚷道:“这么早就来等着了?还早呢。”
那个箱子里装的是刑具么,我盯着那个箱子想道。“欸,说你呢。”我回过神来,那个人一直盯着我看,我赶忙低下了头,为了掩人耳目,我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办了男装,又用了锅底灰将脸抹黑,应该很安全不会被认出来,可还是小心为上。
我干咳了两声,转头离开了。悄悄的躲在附近,没到午时,刑场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远远驶来囚车,那是我敬爱的父亲,已经被他们折磨的不成人形。许多围观的百姓为父亲抱不平,大家有目共睹父亲为官清廉,很受百姓的爱戴,他有谋逆之心,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反而那个江缮是臭名昭著,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哎呀,你说怎么会这样呢,徐大人这么好的官居然被判了满门抄斩之罪,真惨啊。”
“好人没好报,这世道真是..”“是啊,听说徐大人的两个儿子都活生生的被打死了,还有那个女儿也是被玷污而死,她的夫人受不了打击,撞墙自尽了。”“真的啊,那江缮也太没人性了吧。”
“嘘,你别瞎说,让他的人听到了,小心你的脑袋。这江大人可是有太子撑腰,要是没有太子的允许,他哪敢这样做啊。我听说淮南王和太子早就看不惯这徐大人了,这才默许了江大人害的徐家。”
“还有这样的内幕啊?”淮南王?太子?原来事情牵连甚广啊,还以为只是因为当年的恩怨,看来我徐家的仇人又添了不少,可是我瞬间有些绝望,是淮南王要置我父亲于死地,那我该怎么为他们报仇。我跟着父亲的囚车一直走到了刑场,我不敢挤到最前面,如果让父亲看到我,他会多担心,父亲操劳了一辈子,走就安心的走吧。
那一排排的跪着的都是我的亲人,还有那些无辜的丫鬟婢女们,临死的时候,父亲没有一丝异样,所谓的视死如归,便是如此吧,那些人也受了父亲的感染,没有一个人哀声求饶的。
监刑的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官员,一撇小胡子一动一动的,那人一本正经的看着日头上升,拿起圣旨宣读,对着父亲说;“徐劲,你可认罪。”
父亲仰天长啸;“公道自在人心,苍天有眼,我是忠是恶,天下百姓都看得见,今日我徐劲血洒淮南,以表忠心,那些奸佞之臣定然会得到报应的。”“你还嘴硬。”那官员胡子歪倒了一边,父亲的形象永远是那么高大,我很骄傲。台下的百姓们纷纷骚动起来,喊着“徐大人是冤枉的。”可惜并没有人听他们的申诉,那大人怕震不了场子,便大叫道:“来人啊,午时已到,行刑。”
一队刽子手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走了上去,父亲依旧在笑着,我却再也忍不住眼泪,亲眼看着弟弟死去,现在更残忍的一幕就要这样赤裸裸的展示在我的面前,刀光闪闪,挥下去鲜血四溅,空气瞬间都是粘湿的血的味道,眼前一片全是红的,我睁大眼睛,我要看着他们是怎样害死我的家人的,可是我却什么都看不见,人群里唏嘘的声音,一具具无头的尸体沉重的倒下,脖子里还汩汩的流着血,他们一定很痛。
一滴眼泪都没有落,我却是留在刑场的最后一个人,我看着他们拖走了一具具尸体,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地上拖出一道血印,最后清扫的人来了,不知多久了,血还没干。那人端来一桶水,往那血迹上一泼,接着上扫把,扫出的血水上一层白色的沫,唰,唰,那血好似怎么都扫不干。
“呸,今天怎么这么麻烦。”那人也不耐烦了,往地上啐了一口,忽而看见了鬼魅一样呆立着的我。“你是谁啊,怎么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