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白灵看见大公鸡飞了起来,鬼子伪军东一头西一头地追赶公鸡,碉堡上飘起了青烟。又见跑出来三个人,穿的衣裳是鬼子的黄色军装,向南跑去。又等了一会儿,只见青烟越来越浓,仍然没有枪声。忽见一群鬼子、伪军涌出碉堡,又蹦又跳又叫,用手向南指划着。
白灵顺着河堤向南奔去,到南边拐弯处,赵玉林、海龙、路原生在前边走着,白灵追了过去。海龙背着几条枪。赵玉林夹着两箱子弹,路原生扛着手榴弹箱,背着几条枪。
白灵说:“这么多枪?”
海龙说:“都让我背来了。”
路原生问:“这就是白灵姑?”
赵玉林说:“是。”
路原生说:“白灵姑,这是俺表叔,我是他表侄。我们是亲戚。”
白灵说:“叫什么姑娘,我还没你大,叫我妹妹吧。”
赵玉林说:“我表侄在碉堡里当副班长,我没有告诉你。”
路原生说:“俺表叔信任我,让我立功赎罪。我没有干过坏事,当伪军不过是混碗饭吃。我走错了路,我要改邪归正,我跟俺表叔参加八路军去。”
白灵说:“抗日不分先后,八路军什么时候都欢迎你参加抗日队伍。窃趺创┳诺腥说囊律眩到底怎么搞到的枪??
赵玉林说:“天这么冷,顺便弄了两套衣裳,管他谁的衣裳,穿上不冷再说。你看看我们搞的枪,怎么样?”
白灵说:“都是好枪。怎么搞到的?”
路原生说:“俺表叔老远就看见我了,俺表叔把眼一瞪,我就明白了,俺表叔的两只眼厉害,一句话不用说,我就明白。今天算是巧了,正好我站岗,我就把俺表叔领进了碉堡······”
王锡匠在蒙山城里师范路澡堂里洗澡,搓背的跟一个伪军说话:“老总,快过年了,洗个澡,干净干净。”
伪军说:“干净个鸟啊,今天洗个澡,下辈子干净。****他奶奶,倒霉的事又赶上了,这辈子就洗这一回了。给我好好地搓搓。”
王锡匠预感到有情况,敌人可能有行动,胡乱洗了两把,就推着他的小车走出澡堂,走街串巷去吆喝:“打锡壶――来嚎――”。到了西御桥北头,支上火炉,弄个马扎一坐,跟无事的老头们闲扯。
不一时,从东边走过来保安队的杨队长。杨队长见了王锡匠,就问:“老王,最近没看见你进城,转悠到哪里去了?”
王锡匠说:“年底了,活多。快过年了,到城里来,顺带办点年货。”
杨队长说:“我也要办点年货,给弟兄们改善改善生活。打算买十头猪,五十只羊,再买一桶油。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打算着小年之前置办齐全。去乡下买年货的伙计回来说,猪羊都不好买,有一匹马,问要不要。我说马也要,猪羊也要,城南猪羊多,为什么不到城南去?他说,近处的都让人买走了,要买的话,要多跑路。我说,白面好买不好买?他说白面也不好买,年底了,涨价了。”
王锡匠说:“现在都缺吃少穿的,猪也饿得精瘦,分量也不够。”
杨队长说:“不管肥瘦,只要有就行,你替我打听着点,有消息给我说一声。”
王锡匠说:“我又不是杀猪的,到哪里打听去?”
杨队长又对闲玩的老头们说:“都留个心,替我打听着点。有杀猪的,给我说一声。”
说的是闲话,其实暗语就在闲话里。
王锡匠得到消息以后,到各个抗日堡垒村去传递消息。在大街上吆喝一声,不多时就会有人出来跟他说话,“王锡匠,转过来啦。好久没见你了。”
王锡匠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活多,一进村就走不出来。”
“年货办了吗?”
“穷人好过年。吃碗包子就算过了年。还是人家城里的人有钱,有个大户人家,打算买十头猪,五十只羊,一桶油。腊月二十三之前置办齐全。还要买一匹马,买白面。人家那日子过的,富的流油。”
就这样,在闲谈之间,就把情报传递过去了,就是有敌人的密探在旁边,他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天黑以后,蒙山城里,鬼子伪军整队出发。人数大约在五十人左右,比原来预料的人数要多,并且增加了一挺轻机枪。鬼子过了沂河大桥,顺着南岸大堤向红柳村奔去。
柳树林里,海龙家的土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村子里静悄悄的,有几户人家的窗户上透着灯光。
佐滕骑马站在河堤上,东洋刀一挥,鬼子伪军冲下河堤,最先包围了海龙的家,然后又向村子里摸去。
鸡犬之声不闻,一路畅行无阻。
村子里,凡有大门的,都虚掩着,专等敌人进来。红柳村一百多户人家,错错落落,高低不平。几十个鬼子伪军一分散开,钻入弯弯曲曲的胡同深处,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家家户户都打通了,只要敌人进了院子,冷不防脖子上被砍一刀,人头落地,或一枪刺中心窝,当时毙命。只要进了院子,很少能有跑出来的。
佐滕以为很快就能看见村子里燃起冲天大火,很快就能听见哭叫声、喊叫声,结果令他非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