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了早朝就到了夕照宫,良妃出去迎接,心想果然如太子妃所言,皇上一定会来问她,如今才刚下朝,皇上就等不及了吗?看来皇上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让明沅去和亲的意思。
良妃心寒不已,跪地叩首:“臣妾恭迎皇上。”
皇帝上前将她扶起:“往后爱妃不用每次都行这么大的礼,又没有外人。”
良妃红着脸笑着点了下头,和皇上一同进了屋:“皇上,外面风大,泡杯姜茶去去寒吧。”
“嗯,也好。”
良妃朝凝霜使了个眼色,凝霜会意,连忙去准备了,除德安外,其余人都守在门外,谁也没有进来,德安顺势关了门,良妃动作顿了顿,但也没表现出什么来。
皇帝拉着她的手坐下,还没开口就叹了一口气,良妃笑着问了声:“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帝眉头紧皱:“爱妃难道没有听说南孟回信了,他们同意联姻,且不日就会来访我朝。”
良妃心中一颤,知道皇帝这话已经有了不满,她刚才刻意回避试探了下,皇上就不满了,若是没有太子妃提醒,她在皇帝面前一通求饶,那被送去和亲的,定然是名媛无疑了。
想到此处,她也忍不住心中暗叹,就算是皇上喜欢明沅又有什么用?为了他自身的名誉,他还不是什么都可以舍弃,她不是早就已经想明白,他爱的人只有自己吗?为何还要对他有所期待呢?
“爱妃在想什么?”
良妃愣了愣,而后起身跪于地上:“皇上……”
“爱妃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皇上,请听臣妾说完。”良妃低垂着头,字正腔圆的说道:“今日在皇后那里,臣妾已经听闻此事,皇后也与众位姐妹商议了一番,挑来选去,也只有长公主殿下和明沅最为合适。”
“那爱妃以为呢?”
“臣妾不敢说。”
“有何不敢的,朕让你说你就说,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朕都可以理解。”皇上此话,分明是心中以为她会推荐长公主,说是理解,实际上已经将她定形了。
“此事臣妾两难,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何两难?”
良妃踌躇了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于公,南孟只是小国,岂能与我大燕朝相比,若是让长公主下嫁和亲,岂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明沅才是上选。”说到这里,良妃故意停顿了下,连带着声色都饱含心疼:“可是于私,明沅是臣妾的亲生女儿,臣妾与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不管在旁人看来是长公主更为尊贵还是如何,在臣妾心中,她都是无可取代的,臣妾真心舍不得,却又不得不舍得!”
“爱妃此话的意思是要朕将沅沅送去和亲?”
良妃眼眶一红,连连摇头,嘴上却是应着:“臣妾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也不能不顾燕朝威严,就如臣妾所说,南孟只是个小国,我大燕朝百万兵马,要灭了南孟何难?可是臣妾明白皇上的苦心,灭了南孟不难,可是战事一旦挑起,边城百姓该如何?那也是我燕朝的百姓,难道就能弃之不顾吗?既然明沅是燕朝公主,这么多年享尽荣华富贵,那就该有所付出,担起责任,和亲之举,何尝不是忠义之事!”
良妃这一通慷慨激昂,让皇帝心悦诚服,他满意欣慰,对良妃也是另眼相看,叹息道:“爱妃,你可知道,朕为何下了朝就到你这儿来?”
良妃抬眸看他,并未说话。
皇帝也不介意,继续说:“朕知道明沅最合适,可是这些天的相处,叫朕如何舍得,所以才想来问问爱妃的意思,若是爱妃同意,那是最好,若是爱妃不同意,那就再商议,朕原本笃定爱妃是不同意的,可见朕小瞧了爱妃的心怀与贤良,只是这问题明明解决了,朕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了。”
“皇上,明沅虽年纪小,但她懂事,臣妾一直教导她,大义才是皇女所为,她该明白皇上的苦心,臣妾的无奈的。”
皇帝沉默,良久没有开口说话,他浓眉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姜茶已然奉上,直至凉了他也没碰一下,谁也琢磨不透这位帝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在良妃心灰意冷,以为没有转圜余地的时候,他突然抬首,神色坚定,显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皇帝猛地起身,良妃也跟着抬起头来看他,只听他说:“朕突然想起来,朕还答应了明沅,今年入冬要带她去看山看景了,若是去了南孟,这景还如何去看?”说完,他抬脚就走,吩咐道:“德安,去凤临宫。”
“诺。”良妃跪行两步,刚要说什么,德公公就朝她小声说道:“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娘娘切勿多嘴了,省的生事。”说完,德公公高声喊着摆架凤临宫,一行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夕照宫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凝霜连忙将良妃给扶了起来,担忧道:“娘娘,皇上到底怎么想的?咱们公主殿下不会真的要去和亲吧?”
良妃恍惚良久,突然松了一口气,全身近乎瘫软,幸亏凝霜给扶着,她才挪到凳子上坐好,却也不说话,又是哭又是笑的,将凝霜吓得不轻。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皇上真的已经定下了……”
“是,是定下了。”良妃抹了把眼泪,安心笑了:“皇上既然说要带着明沅去看景,那意思就是说不会让明沅和亲了,要不然还说什么看景,凝霜,明沅安全了,她安全了。”
凝霜一听,眼泪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