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璘心头一紧,他不敢想象梁嗣音若死去皇帝会痛心到怎样的地步,这对于朝廷和皇室都是极大的隐忧。还记得他与容敏讨论过先帝和皇兄的不同,如父皇那样四处留情,当某一个去世离开,总有别的人填补心里的缺失,若如皇兄这样,梁嗣音若离去,还有人能填补么?
这边,父女俩来到角楼,平时这里只有羽林军会来,如今因嗣音在此静养,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然又因在皇城边界不能疏忽守卫,这番宫女太监并御林军侍卫混杂,也是奇景。
彦琛抱着初龄上楼,一步步来到嗣音身边,自那日一别他再也没有见过她,此刻瞧见竟恍如隔世。
“母妃,母妃。”从父亲怀里下来一着地,初龄就奔到嗣音的床边,可是见娘沉睡不醒,便贴着她的耳朵连声喊。彦琛这才一愣,没想到初龄真的开口了。
边上奶娘将泓曦抱来,彦琛接过来到床边,俯身给初龄看:“龄儿看,这是小弟弟,泓曦。”
泓曦没有睡着,此时悠悠地睁开眼睛,见到面前的初龄,竟咧嘴笑了。初龄欢喜不已,猛地就冲弟弟脸上亲了几口,口水都淌了下来,吓得奶娘说,“小公主可不敢亲,小皇子还太小了。”
初龄撅着嘴朝奶娘哼了哼,彦琛笑着说不打紧,一边把儿子抱给奶娘,一边把初龄抱上了床说:“龄儿,母妃几时能醒呢?龄儿替父皇把母妃叫醒好不好。”这一句话音落,皇帝竟是眼眸通红,再说话已然哽咽,轻声对嗣音道,“你再不醒来,朕可又要把初龄送走了。”
“母妃呀!”初龄听话一遍遍地喊嗣音,可娘亲就是不醒,她哇得大哭转身扑在彦琛怀里说:“母妃不要初龄,母妃不要了。”
熟悉的哭声在耳畔响起,红色光晕渐渐退散,沉重的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初龄怎么哭了?又是谁抢了她的点心?嗣音努力地要睁开眼睛,想要把她的宝贝搂在怀里。
“母妃,母妃呀。”娇滴滴的声音贴着耳朵传入心里,这是她头一回听见孩子喊娘,旋即有重重的力道落在脸上,湿湿滑滑的,似乎是女儿在亲吻自己。
“初龄……”蠕动嘴唇,嗣音轻轻唤了一声。
“嗣音!嗣音!”又是彦琛的声响,他正不断地唤着自己的名字,脸颊也被轻轻地拍打,几经挣扎,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才睁眼,便见一张胖乎乎的脸贴上来,暖暖的口水糊了半张脸,那奶声奶气娇滴滴“母妃”不绝于耳,初龄见娘亲睁眼睛,竟高兴地整个儿爬到嗣音胸前扑在她头上。
彦琛忙把女儿抱开,笑嗔道:“小东西,你要闷死母妃吗?”旋即唤太医,他倒冷静地退到了一边去。
太医匆匆而来,仔仔细细地为嗣音把脉,趁她有精神,又把雪莲入的药喂了半碗,其间嗣音目不转睛地看着父女俩,彦琛倏地想起什么,放下初龄从摇篮里抱出泓曦给她看,笑着说:“嗣音,咱们的儿子,小家伙好大的个子,难为你了。”
泓曦也醒着,溜溜圆的眼睛看着母亲,忽而咧嘴笑了,竟是异常欢喜。
看着儿子健康红润的脸颊,想起那场梦,想起那场烟花,想起许许多多的事,嗣音潸然泪下,初龄却又跑到床边挨着她,笑嘻嘻地说:“初龄想母妃,母妃抱抱,抱抱。”
见女儿吐字清晰,且数月不见仍记得自己,嗣音又想哭,那一觉睡得太绵长,好像曾离开过这个世界,再回来,让她更加地珍惜眼前人。
“母妃也想初龄,等母妃好了就抱初龄,初龄要听话。”嗣音边说边落泪,一旁太医道,“娘娘不可太忧伤,忧思伤身,您需要静养。”
言罢转身对皇帝道:“娘娘虽然苏醒,但元气大伤极需静养,只是角楼这里不适合人居住,更何况娘娘病体,最好还是搬回殿阁去。”
皇帝道:“这容易办到,只问你们还需什么药物没有,此刻先都想好,莫要急了才来对朕说。”
太医忙答:“有皇后娘娘那朵雪莲花,胜过一切医药,梁淑媛只需日后进食补充体力,一定会好起来。”
“梁淑媛若康复,朕必重赏御医馆。”皇帝如是言罢唤方永禄来,要他安排为嗣音搬回符望阁一事。
片刻闲杂人等都散去,彦琛这才近了嗣音的身,却是冷着一张脸说:“你先把身体养好,朕和你的账日后再算,谁借你的胆子,竟敢这样来吓唬朕,梁嗣音,你好啊。”
嗣音又哭又笑,不知说什么好,初龄在边上咯咯地笑着,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擦去自己的眼泪,娇滴滴地说着:“初龄疼母妃,母妃不哭。”
“嗣音,泓曦很好,像极了你。”彦琛把儿子抱近给她看,竟又有些哽咽,“这小家伙果然会折腾你,来日若再不听你的话,朕一定狠狠教训他。”
嗣音笑出声来,柔柔地说:“臣妾还指望儿子保护我呢,他怎会不听话。”
初龄则转身来笑眯眯地几乎贴上泓曦的脸那样看着他,嗲嗲地说着:“初龄疼弟弟,泓曦最乖。”
嗣音讶异道:“这孩子竟会说那么多的话,从前为何一句也不开口?”
“朕所以要送她去护国寺,此次去虽是为了朕的梦魇,可她本就该去的。”彦琛说得神秘,未及细说,方永禄那里赶来道,“万岁爷,一切都妥当了,等嬷嬷们为娘娘包上棉被就能送回符望阁,您的暖轿也过来了,要不要先行。”
彦琛不想耽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