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娄龙怒不可遏的朝着天空撕心裂肺的大喊,“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同胞兄弟会骨肉相残!”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冠冕堂皇的答案……
渐渐的,周围的人群中开始了啜泣,似乎是在哀悼这些死去的勇士,当从狂热的呐喊声中冷静下来后,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有一种后怕的情绪……以性命相博,绝对不是斗武大赛的本意!
“呵呵,这人的确有点意思。”,于梁轻笑一声,摸着鼻子低声自言自语。
他看得出阿史那娄龙并非完全在做戏,这一席话的确是发自他的肺腑……从他流着泪的眼睛中,于梁读到的是惋惜和伤痛。
这种人出生在中原的王侯之家,好好培养的话可是做个圣明的贤臣,只不过他既然身为突厥王储,那么便注定不会被族人所理解……当然,这不重要,只需要有一个人理解就行。
于梁的目光看向了突厥可汗营帐的方向,呼吸都快了起来,尽管他有九成的把握,那老狐狸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出牌,但他也知道,这世上最难猜的,本来就是帝王的心思。
万幸的是,他的运气总算不错,就在阿史那娄龙话中的余音还未消散的时候,目光的尽头,那一直紧闭着的可汗大帐,终于打开了!
突厥人群中又是一阵剧烈的骚动,他们看见一列身披漆黑铁甲的可汗近卫队从不远处鱼贯而来,而队伍中间的那一个人,骑着草原上最快的特勒骠,裹着银狐皮袄,在卫兵的簇拥下,昂着头颅,像是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
这就是整个草原的王么?于梁瞬间眯起了眼睛,凝聚起目力,想看看这位大人物的真容……这人明显年纪不小了,头发斑白,皮肤也起了皱纹,与任何行将就木的老人外表一样。
但是他的精气神却像是最有活力的年轻人,那深邃的眸子发出的利芒甚至能看得人直打哆嗦。
难怪他能跟长安城中的那位爷争夺了几十年的天下呢,果然有两把刷子……于梁正在评头论足间,猛然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扫向了自己这边。
好敏锐的直觉!于梁反应也足够的快,立刻将目光移开,避免让对方发现自己。
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一闪即逝,当他再次调正眼睛时,这突厥可汗已经在卫兵的簇拥下走远了。
一刻钟后,这位草原上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便站在了阿史那娄龙的面前,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却没有做任何交流。
突厥可汗突然挥了挥手,阿史那娄龙随即跪了下来,紧接着,所有的突厥人也哗啦啦的跪倒在地。
这是什么意思?于梁无奈的皱皱眉头,只能随大流的蹲下,而此时,阿史那娄龙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跪着走到突厥可汗面前,将那根圆头木棍毕恭毕敬的递了上去,开口说道,“父王,儿臣不愿意再看到自家的勇士们骨肉相残,若今日注定有人要流血,儿臣宁愿以独自一人来承受。”
突厥可汗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缓缓的将那根木棍接了过来,抚摸了片刻,便双手用力,啪的一声将其折断。
“……你知不知道,斗武大赛是我们先祖定下的规矩,干扰比试又是什么样的罪名?”,突厥可汗熟视他良久后,终于开了口。
阿史那娄龙轻轻点头,将脖颈垂下,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突厥可汗眼神中闪过一丝利芒,猛然断喝道,“冥顽不灵,要你这种忤逆祖先的子孙有何用?”
他话音未落,便抽出了自己随身佩戴的弯刀,那锋利的刀锋瞬间便架在了阿史那娄龙的肩膀上。
哼,还要吓唬人么?于梁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才不相信这老头子能下得去手……只是,随着阿史那娄龙脖颈处留下的血液顺着刀尖落在了沙土地上,他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不会吧,这老头子在玩真的?!
眼睁睁的看着锋利而冰凉的刀锋砍在脖子上,阿史那娄龙却一动也不动,甚至都没有腾出手来去擦拭一下脖颈上涌出来的鲜血。
也不知道他是被吓傻了,还是料定自己的父亲不会下死手,总之,他依旧笔挺着身子,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
于梁的手心捏了一把汗,他当然不是在乎阿史那娄龙的生死……而是自己的计划。
这突厥可汗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之内,这让他对接下来的局面没有半分把握……一个大唐人,身处在突厥人的大本营里,他没有任何犯错的资格。
场面像是凝固了一般,每个人都瞪直了眼睛,大多数人带着担忧和惶恐,而少部分人则是狂喜。
阿史那娄龙可是下一任汗位的继承人,若是因为今日顶撞老可汗的缘故被废了的话,那对于其他的可汗特勒们,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你真的不怕死?”,突厥可汗突然淡淡的开口问道,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史那娄龙,手上的弯刀并没有移开半分。
“我怕。”,阿史那娄龙叹了一口气,大方的承认了下来,随即又鼓起勇气,坦然的昂着头,“可是与我的生命比起来,我们族人的生命才是更重要的!”
“我不想看到我的族人因为逞勇斗狠而白白死去,若今日一定有什么人要倒下,我只希望,让我来承担。”
阿史那娄龙说得斩钉截铁,那种大义凌然的态度并不像是在作伪,一时间,不少突厥人都纷纷开口,以头抢地,祈求可汗饶恕他。
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