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竟偷偷收了徒弟。
喻馆主打量同曲向南跪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十四岁的年纪,眼睛像小鹿一样清澈倔强,身体纤瘦,双腿修长。她在松柏道馆生活了一段时日,很是能吃苦,虽然她和金敏珠一战他并未亲见,然而听若白事后的转述,知道这个女孩子至少还是有几分习练跆拳道的资质的。
如果一直跟随曲向南。
这个女孩子确实会被耽误了。
“我收下她就是了。不管她将来跆拳道练得如何,都是松柏道馆的人。其实我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能吃苦,有韧劲。”
喻馆主再次去扶曲向南,不忍见他对自己磕头。
“谢谢您。”
曲向南慢慢站起身。他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因为以前的事情,跆拳道界几乎所有的人见了他都是一副鄙夷的神情,只有偶尔几次遇到喻馆主时,喻馆主会对他客气地点头示意。
“对不起,喻馆主。”
没想到喻馆主竟然真的会答应师父,百草感激喻馆主的宽厚,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这段日子,松柏道馆收留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背弃我的师父,是师父从小收养了我,教我跆拳道,让我上学,教我做人。师父是我一辈子的师父,是我唯一的师父,请您原谅我。”
她深深俯身,心知虽然不能留在松柏道馆,但是喻馆主的这份恩情她将永远记下。
“哈哈,果然是好孩子。”喻馆主点头微笑,“好,你能有对你师父的这片心,确是难能可贵。从今以后,你留在松柏道馆,对外算作松柏道馆的门下,可以有机会实战和比赛,但是不用称我为师,你看可好?”
“喻馆主……”百草惊得说不出话来,同时又觉得惭愧之极。
“那就这样了,若白,你往后带百草练功。”喻馆主嘱咐说,同时将曲向南从地上搀扶起来。
“是。”
若白应了一声。
黄昏时分。
彩霞满天。
百草将师父送出松柏道馆。
“喻馆主是个好人,”曲向南感慨地说,“道馆挑战赛即将开始,他说你和松柏道馆的其他弟子们一样有公平角逐的机会。”
百草怔住。
道馆挑战赛她也有机会参加?
“好好练功,记住师父的话,你有很好的天赋,不要浪费了。”霞光中,曲向南又一次叮嘱她,“你现在要做的,是多积累实战经验……你以前比赛经验太少,遇到真正的高手会吃亏的……师父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了不起的跆拳道选手,站在最高最耀眼的位置上……”
“是,师父。”
望着师父萧索远去的背影,百草默默起誓,她一定会让师父等到那一天的。
夜晚,月光洒落在小屋的窗外,初原坐在桌边读着厚厚的医学书,流水的潺潺声和树叶的沙沙声混合在一起,一切显得格外静谧。偶尔间抬头,他可以望见窗外的那棵大树,茂密的枝叶,星芒在树叶的缝隙间闪耀,然而不再有那个小女孩抱膝而坐的孤独身影。
“叩叩!”
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初原放下手中的书,却见正是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轻轻推门进来。看见他,她小鹿般的眼睛里仿佛有着欣喜,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他手边的书上时,又似乎有点局促不安。
“我是来还药油的。”
百草握紧小小的药瓶,这里面还剩下不到一半的药油,其实早就该还给他了。将被握得温热的药瓶放在医药箱旁边,她对他鞠躬说:
“谢谢你。”
“不客气。”
初原微笑着说,见她额头的淤伤已经完全好了,肌肤就像秋天的小麦一样健康有光泽。
“我……”心底小小的冲动让她忍不住想要告诉他,“我今后会在松柏道馆长住,喻馆主收下我了。”
“啊,那太好了。”
唇角的微笑依旧有完美的弧度。
她怔怔地看了他几秒钟,忽然有一点点失落,赶忙说:“那我走了,不打扰你了。”
“好。”
初原起身,送她到门口。
啊,对了。
“初原前辈,如果我每天在屋外打扫卫生,会打扰到你吗?”她站在门口仰头看他。
“不会。”
初原笑了,仰着头的她就像一只可爱的小鹿,眼底满是小心翼翼的期盼。
“谢谢你!”
百草高兴得如同得到了最好的礼物,她终于能够为他做点事情了。他为她疗伤,给她药油,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她说话,可是她一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来回报他。
喻馆主正式收下她的第二天清晨,松柏道馆的弟子们还在睡梦中,百草已经将练功厅的垫子擦得干干净净,将前一晚弟子们换下来的脏道服洗好,整齐地搭在庭院的晾衣绳上。
当弟子们三三两两地从房间里出来,开始做着各种热身预备活动时,百草早已换好了道服,系着腰带,跑完了十圈,正扶着一棵大树压腿。好久没有穿着道服练功了,她心中有股久违的激动,仿佛全身的细胞又重新活了过来。
晨曦中,弟子们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百草,目光纷纷落在她的道服和腰带上,连若白都先看了她一眼,才命令弟子们集合在一起,开始正式训练。
“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