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门外滞留了大量的军警宪特,但这些人到此的目的,可并不是为了监视或者软禁许忠义。有一少半的人是奉命保护他,至于剩下的……全都是来给他送礼,或者是想跟他攀交情。
许科长是谁?那是堂堂的“江山嫡系”、天子门生。就算人家不做科长了,但说不准哪一天,毛局长一高兴,又把他给提拔上去。到那时你再想交,是不是有点急来抱佛脚呢?所谓患难见真情,现在正是见真情的时候,你要敢不来,那不就是人品低劣不讲情义的问题了。往后在这个圈子,你也甭打算混了,大小贪官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灌饱了。
另外,人家许科长现在只是不做科长了,你能把他官给撸了,还能把他赚钱的本事也撸了?一个善于赚钱的人,无论他走到哪,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香饽饽。
在陈明陪同下,于秀凝也赶来看望许忠义。姐弟俩一见面,先是抱头痛哭,然后在大家劝说下,这才止住悲伤双双入座。
“姐,我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
“你是我弟弟,我怎就不能来看你?”抹着眼泪,于秀凝又道,“是姐对不起你,没帮上你什么。”
“唉……姐啊!你想哪去了?我是说你现在怀着孕,不宜走动,万一不小心,再伤了身子怎办?我不就成了罪人?”
“你姐没你想得那么矫情!”陈明在一旁说道,“再说了,这才怀上多久啊?至于连路都不能走么?”
“呵呵”一笑,老许命人给于秀凝加个靠垫,他说孕妇总是腰酸背痛,所以有个垫子帮衬能感觉好一些。
“唉!这个‘店小二’啊!就是知道心疼人,”于秀凝心中一阵感慨,看看那沉吟不语的顾雨菲,心说怪不得你拼死拼活也要把他搞到手,守着这样的男人,就算放在那儿天天看着,这心里也舒坦不是?
不过于秀凝此行,并不是奔着家长里短来的。经过短暂地寒暄后,她终于道明了来意:“忠义啊!听说没有?新来的这位副座,可比咱的李先生难伺候多了?”
“怎么?”
“这个……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姐夫啊!准备接替滕勉,出任沈阳站站长。”
“哎?这是好事啊?”老许大喜过望,“姐夫以后,那不就是少将了吗?升级啦!”
“可沈阳站是由督察室直接负责。”
“哦……”老许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叫明升暗降。甭看你是什么什么长,可大事小情,还得是人家督察室说了算。所以你这官升了也没用,还不如原来那个情报科长实惠呢!“这陈仙洲……想要干什么?”
眯眯一笑,于秀凝不露声色地附和:“我也想知道!”
姐弟俩立刻心领神会。沈阳这片天下,那是于秀凝夫妇和他“店小二”一手打下的,遇到什么事情,这于秀凝能不找他商量吗?
“姐!你先把情况跟我说说,哎呀……我现在呀,是窝在这个地方养老了,外面的大事小情,基本上是两眼一摸黑。”
于秀凝暗道:“你懵谁呀?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这谁信哪?你不就是探探口风,想知道我有什么打算吗?”
也难怪许忠义会试探她,因为官场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利益的驱动体。在这个大前提下,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再说救小丫头的时候,你于秀凝怕引火烧身自己躲了,每每一想及此事,老许心里还是耿耿于怀。所以说,你现在想跟我联手,那得看你有没有联手的诚意了。
“这家伙恨上我了,估计多半是跟小丫头有关……”于秀凝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许忠义这点心思,她又如何看穿不透?当下也不再绕圈子,直接楔入主题,“这么跟你说吧,督察室几位科长,现在全换人了。我查过他们背景,大多是河北保定这一带的。你总务的科长,目前是王维善,我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爬上来的,但有一点,你招待所刚刚上报的拨款请求,直到现在,还在他手里压着呢!”
“是吗?怪不得会计说这件事他不知道呢,原来毛病出在这儿?”
“还有你以前赚的那点家当,现在都被他把持着。除了保定来的那几个科长,别人想动,都得陈仙洲批准才行。美其名曰这叫国家财产,私人不得擅自挪用。”
老许搓搓脸,双眼眨个不停。一旁的顾美人看得明白,甭看老许什么都没说,可他心里一定是气得不行了。什么叫做国家财产?那都是忠义像小鸟衔泥般,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小金窝。你陈仙洲敢如此巧立名目,是不是不想活了?
“姐!沈阳这天下,是咱们打下来的,对吧?”
于秀凝点点头,心说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别的部门不敢说,可总务的兄弟听谁的,这我还是有谱的。王维善不是想把持总务么?行!让他把持吧!我支持他工作!”
话说到这,于秀凝就算得到答案了。她很满意,因为“店小二”已经同意联手了。有了他的支持,你陈仙洲就准备嚎啕大哭吧。没准后半辈子,那掉眼泪的病根,呵呵!你就算是留下了。
“忠义啊!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共产党已下发了‘格杀令’,这是针对小菲的,所以你们俩可要提防了。”说完这句话,于秀凝还不经意地看看顾雨菲。
于大姐这是话里有话啊……
顾雨菲开始哆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