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言看见古言就头皮发麻,哪里敢让他敬,赶紧执酒离座:“应该是我敬才对,祝你们幸福美满早结连理。”说完也不等答话,一口气连喝三杯,亮出杯底。
主动点才是明智之举,否则真等到古言过来,指不定他使什么手段呢。
然而霍娉婷还不够满意,把他赶到柳似旁边的位置上后,不等他缓口气,拎起酒瓶凑过去,重新给他添满杯,随便寻个理由要敬酒。尹言瞥着她身后不言不语的男人,识趣地没敢让她沾,咬咬牙又是三杯。
满座鼓掌叫好,七嘴八舌地喊“海量”。众人不知道内里的曲折弯绕,一边起哄看他的热闹,一边心里犯嘀咕:尹言性子挺好呀,做事知道分寸,什么时候得罪霍娉婷了?这姑娘平时不爱挑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个中无奈,只有尹言自己清楚。烈酒饮得太快,放下杯子,热辣辣的酒劲往上翻涌,尹言眼睛都直了,扶着桌沿坐稳,手里的筷尖颤巍巍的,觉得随时倒下都不稀奇。
酒壮怂人胆啊。眼瞧着他不甚灵光了,霍娉婷这回终于满意,借口有事先走一步。出门前向柳似示意,不用她跟着,同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提醒:“把握好机会,该说的话都说清楚,省得以后遗憾。”
拖拖拉拉,万一中途生出变卦,可就来不及后悔了。凡人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错过便是错过了,再没有回头重来的机会。她按住柳似的肩膀窃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柳似愣了愣,眉目间添了种说不出的意味,隐隐绰绰的,看不太分明。
霍娉婷来不及细想,心里记挂古言不耐烦嘈杂的环境,很快拉着他离开。来的时候古言赶得急,没有开车,走出酒楼后,到路边伸手拦了出租回去。霍娉婷简单收拾一番,洗漱完回到卧室,古言坐在窗下,正静静等着她,清俊的眉眼异常严肃:“婷婷,你今天没有话要告诉我吗?”
霍娉婷初时以为是尹言的事,古言早就默许了,她并没有太在意。见他这么郑重地提出,她脑袋里转个弯,忽然明白过来:“你听到白洛的话了?”不是白洛的八卦,也不是东南方的青龙,而是白洛说她受伤的事。她怎么就忘记了,他的听力一向很好。
古言盯着她,幽深的眸子里黑色弥漫:“我如果没有听到,你就不打算告诉我是不是?”
他很生气。霍娉婷赶紧凑过去,主动抱住他的腰,试图蒙混过关:“回来的路上不方便说话,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
古言忍耐地吸了口气,尽量说得和缓:“我知道你要强,遇事只想自己处理。可是你得分清楚事情大小。跟你的安全比起来,任何麻烦都是小事。我什么都不怕,只怕护不住你。”
从前他的甜言蜜语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霍娉婷觉得不真实,飘飘然像梦一样。反而像现在这种朴实直白的话,听得霍娉婷心头怦怦直跳,如同受到蛊惑一般,情不自禁地靠过去,手指细细描摩着他的面容。
他紧紧抿着唇,脸部的线条显得十分冷硬,璀璨的目光熠熠生辉。霍娉婷偎着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相处这么久,他的魅力有增有减,真是越看越喜欢,一辈子都不会厌。霍娉婷闭上眼,凑过去亲吻他的唇,心里遗憾地想,可惜她的时间太短,好像一眨眼一辈子就过去了。生命短暂,总要抓住点什么,才不枉人间走一遭。好想扔下所有,紧紧抓着他,地老天荒永远不放手。
古言这回没有由着她,张嘴咬了她一口,伸手钳住她的下巴退开些许,不满地皱眉:“我在说正经事。”
霍娉婷拽着他的衣角,乖顺地回答:“我知道。以后不会了,安危大事,一定第一时间跟你商量。”
古言何尝愿意跟她生分,得到她的保证后叹息一声,松开手贴过来,唇齿相依。
“明天开始,我教你几道法诀,好好练。”一吻毕,他退开些许,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淡淡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听不出端倪。霍娉婷攀着他,顺服地答允。
柳似彻底未归。
一夜浅眠。霍娉婷上班的路上还在猜测,不知道她跟尹言聊得怎么样。到公司后刚走出电梯,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她顿时头皮发麻:是那个曾经来过他们公司的疯女人,葛秋灵。今天她没有疯劲,收拾得颇正常,穿着规规矩矩的套装,面上化着淡妆,拎着黑色的手包立在公司门口,像寒风里一朵料峭的白花,冲着电梯间的方向不断打量。
她来干什么?
没等霍娉婷反应过来,疯女人急急忙忙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拉她。原来她是在等霍娉婷。
上次的事情还没过去呢,霍娉婷对她可没有什么好感,下意识地往后退,避开她的触碰。
疯女人葛秋灵表情讪讪的,没敢再嚷嚷,僵着笑脸解释:“我想问你点事,没有别的意思……”
霍娉婷不动声色,目光越过她,落到她的肩膀上。一个男童趴在她背上,看年纪大约四五岁,勾着葛秋灵的脖子,半透明的身体晃晃荡荡,冲着她翻白眼吐舌头。他的眉眼跟葛秋灵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她儿子葛成宝。
霍娉婷不想跟疯女人牵扯,不知道应该怜悯还是应该叹息:“你应该找景沫蓝。”当初古言料得没错,她儿子果然死了。
疯女人扯了扯衣角,很是不安:“她每天都很忙,我找不到她。”
被人围观的感觉很不好,同事们都在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