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罗裙外面罩了一件银白色的褙子,乌亮的长发挽成了双髻,插了支有些褪色的银丝盘花簪子,年纪不过十岁左右,却已经生得明眸皓齿丽色天成。
便是她脸上那不安的怯意,都让她带上了楚楚可怜我见犹怜之态。
顾欣悦不觉摸了一下自己那枯黄色的头发,再低头瞅一眼自己那比对方都矮的身材。
这女孩,记忆中是四房的庶女,排行第十的顾十娘顾淑红。
比起其他几房,四房是姨娘和孩子最多的,这得归于顾四爷的fēng_liú多情,不管是自己院子里容色姣好的丫鬟,还是外面的妓子美妇,只要被他上了,便会开脸给个姨娘的位置迎进门来。
而顾四夫人孙氏,本不过是一个七品县令之女,性子又柔弱,根本管不住顾四爷,也下不了狠手,更管不了那些姨娘的鸡飞狗跳,便干脆什么都不管,只管教导自己的亲子还有一个寄在她名下的庶子。
四房,没有嫡女,可是庶女却有八个,从十三岁的顾七娘一直到才一岁的顾十四娘。
而顾四爷是个喜新厌旧的,再漂亮的美人也不过宠爱那么那么一段时间就被别的美人吸引而已,至于女儿们,亲妈得宠的还好点,亲妈不得宠的,那就根本不记得。
亲爹是这样,嫡母又不管,比起二房和三房的庶女,四房的庶女在府里过得日子是最不好得。
但就是这样,四房那两个亲娘得宠的,也能来欺负原身。
不过这一个,倒是还真没欺负过。
因为,这个,算是四房里最可怜的。
她母亲本是秦淮名妓,可是生下她之后便死了,没有多久,顾四爷也好似忘记了这么一个女儿。
好在到底是国公府,还要点脸面,也不会少了她吃穿,更多的,却是没了。
只是,虽然才十二岁,这旧衣荆钗也挡不住的美貌,等她张开以后,只怕……
心中叹了一口气,想想自己居然还有空担心别人,顾欣悦又暗笑了一下,唇角勾了勾,道:“十妹妹。”
“六姐姐身子好些了吗?”见顾欣悦回应了她,顾淑红的脸色稍安了一些,轻声道。
顾欣悦的眉头轻蹙了一下,眼珠转悠了一下,便做出气喘的模样扶住了文竹的手,歉然道:“让十妹妹担心了。”
我这模样你还看不出不好吗?
顾淑红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十妹妹,有事?”顾欣悦眉头微挑,眼珠在她手上拿的一枝桃花上一转,咳嗽了两声,问道。
“那个……”顾淑红的脸色更加为难,不觉回头看了一下。
她看的方向是湖边,那里,在桃林边上有一个水榭,是风景很是优雅之处。
记忆中……
顾欣悦的眼底不觉深了一深。
“三姐姐和四姐姐在清荷榭里起了花社,听闻六姐姐出来了,七姐姐要我来请六姐姐过去,一起……”咬着牙,顾淑红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一点点的低了下来。
眼中闪过一道狠戾,顾欣悦的唇角带了一丝森冷的笑意。
果然如此!
顾七娘母亲是个清倌儿,写得一手好诗词,顾七娘自小受母亲熏陶,在诗词上又有天赋,再加上得顾四爷宠爱,被四爷到处宣扬,小小年纪,便有了才女的名声,在四房,也有这嫡女一般的待遇。
国公府里的小姐多,平素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最喜欢的,便是起个社,招呼了好友和姐妹们一起吟诗作画,或者对对子玩乐,那时候,是府里不管嫡庶都能尽兴的高兴时光。
可是对原身来说,每一次却都是噩梦。
而每次提议一定要喊了她去的,必然是顾七娘。
只是,现在父亲刚入土没有几日,虽然说新帝已经登基,却还是先帝国丧期间,这些姑娘就能这样大胆!
偷瞟了一眼顾欣悦的神色,文竹出声道:“十姑娘,六姑娘身子不好,经不得劳累。”
“有什么可劳累的,六妹妹都能走到这里来,便是在那边榻上上歪一歪便好。”林外施施然的走进一个少女,半捂着嘴笑道:“左右,六妹妹什么也做不来,那里便费力了。”
看了一眼一身月白色挑丝云绣罗裙的顾大娘,顾欣悦半垂了眼帘,淡淡的道:“妹妹还在孝期,就不影响姐妹玩乐的心情了。”
顾大娘捂嘴一笑,眼角瞟着她道:“呀,也是,我怎么把忘了,是啊,大伯就这么去了,六妹妹伤心是难免的,啧啧,这以后,六妹妹可怎么过啊。”
她话里的讥讽意思太重,让顾欣悦不觉抬眸看了她一眼。
“怎么?我说的不对?”顾大娘挑眉笑道。
国公嫡女,公主所出,这么尊贵的身份,在她小时候,心里对这个大房的妹妹很是有些敬畏,也想过要讨好她,可是随着年纪渐长,她却发觉了不对。
先是偷听到父亲和嫡母说安宁公主为陛下不喜,所以才京城都不愿意她留下直接远嫁去南海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后来又发觉老太君对六姑娘的种种‘慈爱’,都是自己姨娘和嫡母想方设法回避的,自己想了一年,再去跟姨娘求证,便知道了,六姑娘虽然身份尊贵,却是个最尴尬的存在,而且,也是最惹祖母生厌的存在。
当她试着欺负顾欣悦而老太君明罚暗赏之时,她便明白了,这真是既可以自己得利又可以讨好祖母的法子。
若不是不敢得罪顾三娘和顾四娘,少不得顾欣悦的那些头面,她也能拿到一套。
而且,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