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陈家,那是几百年的世家。
那么多年传承下来,子孙后代都不知道多少。
除了陈州城里的本家之外,还有好些旁系。
太古村的陈家,便是百年前便从本家分出来的一支。
几百年来,朝代都更迭了三次,多少世家起起伏伏,陈家却一直枝繁叶茂。
只因为,陈家出名士,但是做官的却少。
几乎每朝每代,陈家都会出一个当世大儒,在读书人中,那是无可撼动的地位。
而除了当世大儒,陈家也出各种奇才。
或者说,陈家人都喜欢读书,除了喜欢研究正统文学的,还有好些喜欢旁门左道。
太古村的这支,专好的,就是土木工程。
陈容父亲,更是其中好手,最喜欢的,就是演算河流水量,和河道的承载力。
那陈州的河道,都被他走了个遍,不用官府提供数据,自己便做了一套完整的河道工程图。
本来,这只是他自个的爱好,也就是在自家村子附近将河道改改加强。
可今年开春,陈州雨水就比较多,陈容父亲觉得不对,找到本家之人,要他们提醒官府防洪。
当时本家之人笑道不用担心,因为上头拨款,官府已经修了河道。
陈父本是放心了,可随后听得那本家说起官府拨下来的具体数目,顿时觉得不对了。
按照陈州河道现在的修缮量,连那款项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没多久,陈州连下暴雨,河道跨了三处,淹了好几个村子。
而陈州官府却没有任何补救措施。
眼看着再不动作,其他的河道也会坍塌,陈父找到了麻大人,说手上有官府贪墨银子的证据,若是官府再不作为,他就告上去。
陈父是个书生,为人憨厚实在,当时找人却是多了个心眼。
只想着本家既然和官府那些人那么熟,只怕不好说这种话,而麻大人刚来三个月,应该跟当地官府还没混到一起,这话应该好说一些。
谁知道,那麻大人是满口答应,可三日后,便带人掘开了河道。
只说,是为了保住其他的两个小村子。
太古村陈家满门,就只剩了陈容一人。
陈容那小包袱里装着的,便是父亲绘制和计算出来的,陈州河道的详细走向和工程量。
秦齐看着那旁边还有一些笔迹簇新的备注,眼神微深的道:“这些,是你写的?”
陈容面色微红,道:“恩,我自小便喜欢这些,父亲也自小教我,这些时日,我天天拿着这个看,便觉得有些地方可以改进,于是,写了上去。”
秦陌寒探头看了一眼,见那些备注都是在河流交叉之处,写的如何如何引流开道,也不觉多看了陈容一眼。
“小子,我也不怕给你实说。”秦齐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一下,道:“就靠这个,想要证明陈家是被杀的,或者让那姓麻的包括陈州官员们绳之以法,是不可能的。”
陈容的脸色顿时一变,眼神黯然之下,眼眶便有些发红。
他亦知道,不过是自己父亲的手札,自然无法让人定罪,可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镇北将军(连户部都敢砸)都不行的话,他家的血仇,就真的无法报了。
“不过,若是,你只想让那些人死,倒是容易。”秦齐看着他,唇角勾了勾,淡声道。
陈容眼睛顿时一亮,炯炯的看着秦齐。
“那麻大人现在犯了事被下了大牢,他那事可大可小,重则砍头,轻则降官。”秦齐将那手札递给一直探头看的秦陌寒,道:“别的不说,让他加重罪行,我们还是做得到的。”
陈容猛然一个头磕在地上,道:“两位将军若是能帮陈容报此大仇,陈容这辈子,任两位将军驱使。”
秦齐和秦陌寒的眉头都是一挑。
好嘛,搁顾欣悦那是服侍,搁我们这里就只是驱使。
(你们行了啊!人家一小孩,这是同一个意思!)
“如此。”秦齐点点头道:“我答应你,弄死那姓麻的,而且,陈州官员,你若是能确定还有谁参与此事,当然,不能乱冤枉人啊,我也可以帮你弄死,作为代价,你跟我去漠北,到那边,去帮我修建河道。”
呃……
陈容有些发愣。
漠北有河嘛?
那种一望无际的草原荒漠,需要修建河道嘛?
秦齐裂唇一笑,眼睛都微眯了起来,道:“如何?这个条件接受不接受?”
陈容绷着个小脸道:“我说了,只要将军你弄死那姓麻的,我就任你驱使,别说去漠北,去哪都成。”
别的官员他是不知道,但是姓麻的,却是完全能肯定是他下的手。
不说自己父亲找的是他,只有他知道父亲手上有这些东西,还能威胁到陈州官员,便是他不顾知州的命令而掘开河道,就能确定。
他是第一凶手。
“那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秦齐笑道。
声音还未落,门便被推开,顾欣悦从外面跌了进来。
秦陌寒身形一动,便窜到门口扶住了她,低头之时,眼中满是无奈的宠溺。
这家伙……
顾欣悦在外面偷听他们自然知道,可这人居然因为想听清楚而跌进来……
“那啥,我看看。”顾欣悦就着他手站稳了,直接从他手里拿过那手札,人便自然的走到椅子边坐下。
将手札匆匆浏览一遍,重点在那几处备注上看了看,顾欣悦抬头看向陈容的眼光便有些深。
抬手让陈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