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一个字,说了一个字后,那身着满是风尘的青衫,留着一下巴稀疏长须,长须末尾还挂了个玉铃铛的中年人,便迈着八字步,一晃一晃的走上正堂。
在那肃穆威严牌匾下的大座上,堂皇的坐下了。
“喂!你个老儿!你干嘛!”趴在桌案下的师爷大叫一声,从桌案底下窜了出来。
窜到外面见校尉也跪倒在地,刚想出声骂他。
就看到大堂正中站着一人,手上高高举着一把宝剑。
宝剑上四个大字:尚方宝剑!
师爷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尚方宝剑一出,如见皇帝亲临。
便是顾欣悦亦站起身子,准备行礼。
好在那严旭的随从是个眼色好的,不等严旭出声,便将宝剑一收,板着一张脸,站到了严旭身后。
顾欣悦便又自然的坐了下去。
一见严旭,吴星宇便知道这是那贪腐查案组的组长来了。
(严老你换装不换胡须的模样,有个屁用啊!)
再一想,这严旭开始见礼喊的荣宁郡主,便知道完蛋了。
这位,可是真顶真的,都发了邸报通知的,正经的皇帝御封的郡主。
当今皇帝的嫡亲外甥女。
自己是真真的踢到铁板了。
冒了一头的冷汗,吴星宇对着顾欣悦道:“郡主恕罪!下官不知是郡主驾到,不知者不罪,请郡主恕罪!”
“不知道?”顾欣悦侧着头一派天真的道:“可我都告诉你,我是郡主了。”
我说了本郡主哦!
严旭轻咳了一声,对顾欣悦和声道:“郡主,您看,这大堂之上,咱们可以依法来办,能否……”
指了下依然拿剑压着吴星宇脖子的秦齐。
“嗯。”顾欣悦点点头,等秦齐将剑一收,闪身回到她身后之后,扬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脆生生的道:“严大人,你可要替皇舅舅为我做主!这个知州好可恶!他居然敢派人去抢我的园子,我的财产,还要抢……还要杀了我!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怎么能做我楚国的命官,应该马上砍头!”
“冤枉!下官冤枉!”被顾欣悦那一串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吴星宇赶紧的换了一个方向跪了,对着严旭大声叫道。
“冤枉?你意思是说本郡主冤枉你了!”顾欣悦哼了一声,手一挥道:“把人带上来!”
人群又闪开,十几个侍卫拖了困成一串的人走了上来,将人直接给踢跪在了大堂上。
当先一人正好看见吴星宇,满脸喜色的道:“大人!大人救命!我们是听您的命令前去汪府拿东西的!这些刁民,居然敢将我们抓起来!他们还抢了汪园的东西,不准我们拿!大人,汪家的人不是东西,你赶紧判了他们死罪,将他们统统砍头!”
随着他大力扭动,那怀中踹着的银锭滚落出来。
那银锭总有上百两,铸成了硕大的一个元宝模样,上面大大的一个荣字在阳光下闪耀。
他这话一出,大堂外面便响起了哄笑声。
而吴星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心下便知不好。
脑中一转,吴星宇便大叫道:“大人,严大人,这是汪家的陷阱!汪家犯了死罪,下官不愿意受他们的贿赂,执意秉公执法,他们这才设下陷阱!陷害下官!请大人明察!”
说着,又转过头,对着顾欣悦道:“郡主,您一定是被奸人所骗,”
他声音太大,又过于激动,说话之间,吐沫星子乱飞。
顾欣悦微蹙了眉头,身子往后靠了一下。
旁边一个亲卫立时上前,将吴星宇踢得往前一滚,道:“别脏了郡主的衣裙。”
吴星宇心中暗恨,干脆破罐子破摔的道:“大人,下官也是朝廷命官,便是郡主,也不能如此羞辱我,而且,下官怀疑,郡主和汪家伙同一起,陷害下官!那汪园本是汪家的财产,又何时成了郡主的财产?”
这便是质疑顾欣悦的说法了。
你一个京城郡主,连声都没有就到了扬州,那里来的时间买园子?
“这话倒是。”严旭点点头,看向顾欣悦道:“那园子,可是郡主的?”
“哼!自然是我的!”顾欣悦微一昂头,身后的丫鬟便上前,将一份协议递交给了严旭的随从。
“本郡主早就听闻扬州美景,反正时间够,便想在扬州住上些时日,正想着找个地方租借一二,便有人跟本郡主说,那扬州有个园子要卖,我看那价钱也还不错,便让人先过来买了下来,昨儿晚上到了之后便住了进去。”顾欣悦声音清脆明快,带了不通人情世故的娇憨,道:“果然是个好园子,等我办完了事,禀告舅舅,便在这处多住些时日!”
严旭是个精通园林的,那汪园虽然只在门外看了,却也知道,那是一个极为耗钱的园子。
现在一看那协议上写着三万两。
心里便猜到,估计是汪家人故意引了荣宁郡主买的宅子,所以才这么低的价格。
不过,三万两在京城都能买下吴王府了,对于郡主来说,却是比较贵的价格了。
再一想,这丫头拥有聚宝斋,园子都没看到便花个三万两买下,这种事真还是能做的。
便又默了一下。
(修园子都要一文一文计算的严侍郎心道:我鄙视有钱人)
眼瞅着连协议都拿出来了,吴星宇心中更是不安,咬了下唇,叫道:“大人,郡主一定受了骗,再说,不过是买了园子,怎生里面的财物都成了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