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江南总督齐府的大门便打开了。
鲜艳的红绸挂满了树梢,整个府邸一片喜气洋洋。
辰时起,宾客便已经开始上门,各式的马车将街口都给堵住,那装着礼物的箱子亦排出了偏门口。
站在偏门迎客接礼的管家连礼单都没有时间念,只能直接念出送礼的人家。
纪砚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听了半晌都没听到寒家的名字,唇角不觉勾了一下,和随在他身后的叶家大爷打着招呼,一起走进了门。
因为总督总是做了三年就走,杭州是有专门的江南总督府,以供总督居住。
不过齐天傲并没有住那个官府配置的宅子,而是另外买了一个大宅子住了进去。
这个宅子早年也是江南豪族所有,占地广阔,亭台楼阁无不精美,前头迎客的主院更是雄伟气派。
因为今天来的客人多,宴席在前头也分做了三处。
一处是专门的官吏,一处是当地名士,一处则是商贾之家。
纪家本是江南第一的豪族,可是百年前战败后只留了一支而已,如今靠着海商起来,结交的,也多是商贾。
纪砚便推了那引他去名士之处的管事好意,转而在商贾之处坐了,四下看了看。
“我估摸着,寒家只怕不会来人了。”旁边的叶大爷低声道。
这么多天了,不光寒家海船没有消息,那左道的东海水师也了无音讯,先头还只是齐天傲的手下说,后来连齐天傲自己都跟那郡主侍卫队长说,郡主出事,十有八九跟寒家和左道有关。
虽然那话是私下说的,可抵不住那侍卫队长着实是个粗人,前儿从通州回来这头听了话,那头便又去找了寒澈,将寒澈又给堵在了大街上,扯着嗓子喊,说江南总督说的,你们寒家勾结了东海水师,将郡主给害了!
当时寒澈气得,那般温雅的一个男人直接爆了粗口。
这么明晃晃的要给寒家按上罪名,寒家要来,那可真不是寒澈了。
不过现在,寒渊和寒战没有音讯,光寒澈一人,也无法跟齐天傲对抗,便是杭州那些交好的官吏,现在都开始跟寒家避嫌。
“哎,这次,寒家只怕真的讨不了好了。”旁边一个海商低声道。
以如今发展来看,明眼人都知道,这寒家的船队只怕是遭到了左道的袭击,二十艘战船啊,那寒渊再是厉害,只怕都难以抵挡。
何况,这么久都没有音讯,全军覆灭都有可能。
而齐天傲肯定在这里面插了一脚,这是准备着落井下石,将寒家吞了的节奏。
唯一不大明白的,便是齐天傲这么明目张胆的将左道给捅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哎,你说,这齐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大爷又捅了一下纪砚,低声道:“这指使着郡主的人去找寒家的麻烦,我明白,可去找东海水师又是为何?”
都是江南的官,不是都官官相护的嘛?
要不,左道都抢了几年了,也没见齐天傲出个声。
纪砚淡淡一笑,道:“这大人的心思我们怎么猜得着?就比如今儿这娶亲,听闻齐夫人在金陵可是养了小倌有些日子了,咱们大人不也能忍住?”
齐夫人出那事,自家二弟正好在金陵,全程观看后回来告诉了他。
当时,他只觉得齐天傲不应该不知道齐夫人做的那些事,那般厉害的一个人,自己老婆这么肆无忌惮的偷人,他能不知道?
以前不说,只怕是因为不好说。
怎么说,怎么做,他齐天傲都逃不出一个被人嘲笑的结果。
现在由郡主和五皇子挑出来,他再这么一做,反而成了一个苦主,现如今马上将姨娘作为正室明媒正娶,都没人说什么。
这心机。
这次寒家之事,他敢这么做,便是有万全的把握。
可以将寒家和左道彻底抹黑,再也翻不了身。
杭州这些海商不了解,可他是让二弟专门在金陵摸过底的。
那东海水师可和齐天傲向来不和,和金陵的原班水师人马也一直不和。
这次,齐天傲只怕是要一箭双雕。
只不知道,他背后的底牌是什么?
还有,他是否知道那天海外起了大浪,不光是寒家的船,只怕左道的船也会受影响。
要是两边的船都沉了……
寒家还真说不清楚了。
“哎,咱们啊,还是好生巴结下齐大人,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出海。”叶大爷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
“来了,来了,新郎迎了新娘来了!”
门口有人喊了一声,宾客里有人便叫着看热闹去,一众人纷纷起身的往主院涌去。
纪砚亦跟着起身,随着那群人走到正院。
正院里挤满了大声贺喜的宾客,中间空了一条通道,齐天傲一身红衣,正牵着身着大红嫁衣头盖红盖头的新娘缓步而来。
他满面红光,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哈哈大笑的和两边宾客回应着。
那模样,真真的像是个刚娶妻的少年郎。
宾客们的贺喜声便更热闹了,拥了两人往正堂上走。
正堂上,齐老夫人端坐在上座,面带喜色,眼中却是晦暗莫名的看着那喜气洋洋牵着心爱之人走上来的儿子。
等两人走进正堂,便有喜公引着两人站好,高声宣告一拜天地。
拜完之后,又引了两人对着齐老夫人站好,高喊一声二拜高堂。
两人跪在了齐老夫人的面前,刚弯了腰,准备磕头。
突然,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