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么些年,他一直漠视着王氏,压根没有关心过对方的喜好。
娶到王家女的那点骄傲,逐渐消逝,剩下的都是不满意。
一个小娇,牢牢地占住了他的心神,被宠上了天,能够在这府中呼风唤雨,只手遮天。
他一直觉得王氏若是有小娇那么柔媚,懂得讨好男人,会来事,他又何至于放着嫡妻不顾呢。
王氏是受了委屈,但是这也不能全怪他啊。
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
若是王氏早些像现在这个样子,夫妻俩又何至于此?
林简一直觉得自个就算有错,但是错不至于夫妻反目,父子离心。
到了现在,众人纷纷艳羡他娶了个好妻子,夸奖王氏的才情和心性的时候,林简明白了。
是他不识人。
硬是把金镶玉当成了黄土坷垃。
王氏就是个泥土人,也会有脾气呀。
错!错!错!
林简懊恼的要命。
一旁清河国太子还在力图讨好林大将军,他匆匆忙忙从敬武公主府赶回来,总算是赶上了和大家一起进入梅园赏梅。
眼下,他要做的就是讨好林大将军和林家的两个郎君,并且要在众人面前彰显一番才学。
“园林的“三境”就是生境、画境和意境。梅园全都符合,园内梅树生机盎然,各色梅花交织,令人有进入了梅花山中之感,满坑满谷的梅花,又种植了松树相衬,极其生动,这是生境。这梅花开的层层叠叠,越走到深处,花色越浓厚,香味也更加的浓烈,真有移步换景之感,再衬上灰色的假山和亭台,苍绿色的松树,有如天上的彩云,这是画境。意境就更不用提了,大巧若拙,颗颗梅花树和松树交互种植,大气蓬勃,苍劲傲然面对风雪,彰显出主人的傲骨丹心。”
清河国太子侃侃而谈,转而看见淮阳王背着双手在沉吟,立即补了一句:“小叔,您说呢?”
“太子说的甚是,”淮阳王点点头,这个侄子如此贴心地赞扬他的丈母娘,怎么也得附和才是,“孤一进入这梅园,为之目眩神迷,竟然想不到,长安城的冬日,竟然还有此美景。”
清河国太子和淮阳王的这番对话,就连王丰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更不用提那些有心巴结的新贵们,虽然只怕是和林简一样,听不太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是鹦鹉学舌和拍马屁总是会的。
既然都说好,日后出去,学两句讲给别人听,也能在新贵们炫耀一番,为自个增加点气势。
林山闻言,轻轻戳了戳弟弟,“太子高论,将咱们家的梅园都说天边上去了,这一次,林家的梅园能够得到推崇,也不枉妹妹和母亲一番苦心。”
林先心里有事,听了这话却也高兴,点了点头,“母亲这一处梅园,在长安城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又经营了近二十年,自然无人可敌。”
林先心中想着王琳,又被王丰三言两语逼退,心里难受的厉害,今天变得有些寡言少语。
虽然知道弟弟是为什么心烦,但林山也无可奈何。
“情”之一字,毫无理智可言。
但婚姻大事却又是有着一些内在的规则,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门当户对,这是规律。
像母亲和祖母这样的世家女嫁入新贵家中,的确少见,而且背后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权衡。
舅舅这般不情愿,只怕年后去王家附学都去不成了。
更不用说两人之间的婚事。
林山索性不去管弟弟,他笑着和周围的郎君们介绍起了梅树的种类,这些,蒙氏早就要求过他们能够出口成章,好彰显王氏的不凡。
林家的梅园,将成为林家声名鹊起的一块垫脚石。
林夫人的才情,将像一颗明珠一般,吸引着那些文人墨客的靠近。
更不用说林家三个孩子的优秀,将会让人不可小看林府的将来。
不知道为什么,蒙氏等人并未向林简说起这个计划。
这也是今日林简如此吃惊的原因。
林简对世家子弟的不屑之中,隐藏了难以言表的自卑,因为这些人,除了因他庶子出身的身份心生鄙薄之外,还总将他看作是无知莽夫。
若是个一般人,也就颇有自知之明地退到一边,仰望着这些世家子了,就像是仰望浩瀚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一般。
可偏偏林简不是,他有着世家女的继母,世家女的夫人,还有着大兴的兵权,皇室远亲的背景。
你们瞧不上我,可知道我瞧不瞧得上你们呢?
但若是能够让这些文人骚客们转而对他有所求,对他改变态度,林简当然求之不得。
他比蒙氏更想让林家进入《世家录》。
但是和世家女出身的蒙氏不同,林简觉得此事难度太大,也就埋在心里不说出来。
世家!
若是他能够让林家一举进入世家的行列之中,可就能够在千秋万代的子孙们口中永流传了。
林简的脸上一会儿后悔,一会儿失落,一会儿激动。
王丰在一旁见了冷冷一哼,眼皮子浅博的东西,现在才知道堂妹的价值,真是个混账。
林简听到清河国太子的话,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憋了一会才说:“这园子都是夫人一手操持,用了近二十年,才能有此美景,林某是个武夫,也爱这里,经常陪着夫人转一转。太子说的实在是太好了,这要是让林某说,林某实在是说不上来。”
王丰斜着眼睛看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