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后,故作担忧的叹了口气。
太子见何尧臣对自己如此大不敬,心中忿恨,但又不敢发怒,咳嗽几声,退了几步,不再说话。
皇帝见状脸色一暗,似乎想劝慰太子几句,但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何尧臣把皇帝的神情看在眼里,鄙夷之心更重,甚至脸上也不加遮掩,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陛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老贼这次他对皇后下手只是试探,下次对谁动手可就难说了......”
皇帝已经听出何尧臣说话越来越不恭敬,眉头渐渐皱起,按住床边的手因为用力而显得青白,他咬住嘴唇,半晌,冷冷说道:
“顺阳侯的意思,朕明白,只是兹事体大,牵连太多,朕要好好筹划一番。”
说完,摆了摆手,不让何尧臣开口,道:
“时辰到了,该唤御医给皇后看病了,朕一会还要上朝,若无其他事,顺阳侯就先回府等候朕的消息。”说着转头对太子道:
“轩儿,还不起身送送你舅舅。”
太子很久没有听到皇帝在他面前用“舅舅”二字称呼何尧臣,一时错愕,没有回过神来,就见何尧臣目光一闪,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对太子拱了拱手,道:
“不劳太子大驾,臣这就告辞!”
说完,又转头对皇帝行礼,脸上露出一股怨气,似乎心有不甘,他咬了咬牙再次开口,道:
“陛下,臣今日有些失态,但臣敢对苍天自言问心无愧!臣做的一切都是为帝国江山考虑,为皇室社稷着急,陛下,臣和皇后兄妹几十年,太子又是臣的亲外甥,臣自然心系皇室,不忍天下被欧阳贼家所占,不忍帝国大权旁落到别人手中,若今日有失言失当得罪陛下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说完,目光一闪,向前一步,跪了下来,伏地不语。
皇帝眉头一皱,也不说话,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道:
“朕知道你忠君爱国,但仅以‘谋害皇后’罪名除掉丞相,终究有些草率,朕心里清楚,现在局势危急,若放任丞相胡作非为,皇位早晚会落入他人之手,那不止是朕丢了性命,更会使社稷倾覆,百年之后,朕也无颜见沐家列祖列宗,但你为官几十年,对朝局了解颇深,自然懂得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朕心有犹豫,无法下定决心,也是这个原因。”
何尧臣抬头看了前面的皇帝一眼,目光一闪,俯首道;
“是,臣知道。”
皇帝眉头轻皱,沉吟了一会,道;
“朕一会还要早朝,若没有其他事,你就先回府里候着,等朕消息。”
何尧臣点了点头,再行一礼,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皇帝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而太子,依旧愣在原地,满脸的不知所措。
天色大亮。
蜀国文武百官在天极殿外等待上朝,几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讨论帝国近期发生的大事,猜测着景云增兵可能带来的后果,担忧皇后落水之后帝国的局势动向。
殿外广场上,大臣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三派站立,各自讨论着不同的话题,互相之间远远相隔。
这是沐阳称帝以后,每天都在上演的场景,只是各派人数日有不同罢了。
现在人数最多,几乎占了全部大臣一半还多的那一派,为首一人正是帝国丞相,欧阳云中。
他独自一人站在所有人前面,如同往日那般等待司礼监太监从偏门走出,静鞭一甩,高声喊道:
“上朝!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