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和秦御史作为知道内情的人一直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没说话,他们想看看刘侍郎父子会编出什么样的借口来。
现在就把敌人打现出原形不解气,等他们表演一番,再一击而中,那才能解气。他们倒要看看,这对父子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刘诚接受到父亲的视线,瞬间懂了他的意思,他得想个法子把这事的主要责任推到另外一个涉事者身上,悄悄瞥了眼低着头的张子恒,刘诚定了定心神。
“大人,这……”刘诚故意看了眼张子恒,脸上满是为难,好似是在为身旁的人考虑。
“但说无妨。”顾焱心里也渐渐倾向于刘诚,毕竟一个文采不错的官家子弟,着实不用和一个穷书生做这样的交易。
“唉,小生也不愿意这么做的,但……前段时间这位公子找到我,说希望能在这次会试中取得好名次,让家中病在床上的老母亲能心安。我见他神色凄然,语气诚恳,便随了他的心愿,三年后再考也无大碍。”刘诚神情很是真挚地回忆道。
在场的大部分官员都选择了相信刘诚,心里对这个舍己为人的翩翩少年顿时充满了好感。
张子恒听出了刘诚话里特地强调了老母亲这三个字,心里的一股浊气也只得咽下,脸上的肌肉也止不住地抽了抽,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身子微微有些发颤。
外人只当他是因着事情败露害怕的,只有知道内情的人知道他这是愤怒而致。顾焱也以为他是害怕,心里基本上已经认定刘诚说的是实话。
但在场这么多的官员,他也不好就这样将事情定论,还得问一下另外一个当事人。
“张子恒,刘诚说的可是实话?”
张子恒咬紧了牙,他想大声地吼出体内的憋屈,告诉他们刘诚是在颠倒黑白,是他那黑心的父亲威胁自己。
但想到还在对方手里的母亲,他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些,不是害怕,而是极致的愤怒。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渺小,在这些当官的面前,他似乎只能任人鱼肉。
“张子恒,本官在问你话,为何不回答?再不回答本官就当你是默认了。”顾焱语气很是不善地说道。
本来顺顺利利的会试因着这两人而出了岔子,眼下刘诚属于善意的一方,那这恶意破坏会试的考生,理所当然被顾焱恨到了心头。
张子恒依旧是低着头沉默,顾焱冷哼了两声,心里已经给他定了罪。刘诚和刘侍郎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心里都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刘诚也参与了这事,但却是为了成全别人的一番孝心,自然不能重罚,若是几个官员联名求情,那刘诚许是很容易就摘出去了。
秦御史和秦瑾在一旁看得都要冷笑三声了,这顾焱是个脑子拎不清的,在场的其他官员脑子也是摆设吗?
连两人的答卷都没有看一眼,就断定这刘诚的文采比张子恒好,是张子恒沾了刘诚的光,真是……愚蠢得让人想爆粗口。
帮着刘诚换名牌的官员悄悄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气。这事就这样了结了也好,不然他也逃不了了。
就在顾焱准备给张子恒定罪时,屋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份署名刘诚的答卷,文章写得委实是不错,比这署名张子恒写的,真是好了不止一心半点啊!”
所有人都看向开口的人,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待想明白后,众人的脸上神情有些复杂,仿佛打翻了的颜料盘一般。
“咳,这是何人?”顾焱见这人不是礼部的,开口询问道。
“下官翰林院编修慕容林,也是这次的监考之一。”慕容林微微弯着腰回道,声音不急不燥。
事情仿佛一下子有了转机,原本都要给张子恒定罪了,慕容林这一开口,事情又变复杂了。
署名刘诚的答卷,不就是张子恒答的吗?他答的竟然比刘诚要好,那不就是表明,刘诚之前说的话完全没有依据?
一个文采这么好的人,有必要去求一位文采不如自己的人吗?众人都面带怀疑地看着刘诚,等着他的回答。
刘诚刚刚缓和的脸色一下子又僵硬了起来,该死,这慕容林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眼下该怎么解释!
若是说自己手受了伤,那一切就显而易见了,自己才是想着舞弊的人。刘诚面色纠结地看着刘侍郎,不敢随意开口。
张子恒见事情变成这样,心里又喜又担心,他不想担着这样的恶名,但又担心不知在何处的母亲。
秦瑾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张子恒,现在看到他的神色,越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想来这张子恒是被刘侍郎抓住了什么软肋,比如他的母亲。
与秦御史交换了一个眼神,秦瑾缓缓站起来道:“这事还是让下官来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