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槿萱将所有人事走马灯一般看到眼里,只觉得天旋地转,黑白无常来索命也不过如此了。
好不容易到了一株杏花树下,整个人已经晕厥到不行,那官差才把风槿萱放下,风槿萱就扶着树软倒在地。
“这又是什么货色?”一个女支院老bao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找了个这么大的来?咱们家不收十岁上的女孩儿,不晓得规矩啊?”
“老姜,这是妖皇的姑姑!”
“啥?”
……
风槿萱没听两句,就昏死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一个素净的屋子里,衣裳首饰都没的。屋子还算洁净,普通的床榻,连个帐子都没挂,一桌一椅,一个洗脸的架子,窗户被封死了。
两个少女推门进来,风槿萱看其姿色,个个算是上乘,和卫府一二等的丫鬟有的一比,荆钗布裙,耳洞用茶梗塞着。
风槿萱只当她们是来伺候梳洗的丫鬟,缩在被子里,看着她们,脸色冰凉。
劫持她是死罪,一个当差的,一个老bao,他们是活的腻了,才来劫持她啊?
“妹妹快起来梳洗吧,你可是吐了陈大哥一衣裳,我们也跟着忙活了大半天呢。”
妹妹?
风槿萱懵了这么一懵。
她亲妹子如今应该还在卫府好吃好喝训小狗呢!
这几个女子,她连面都是第一次见,如何当得起这么一声妹?
两女子见她不动,将衣裳热水放下,互相笑着说:“哎,新来的妹妹还害羞呢……我们先出去吧。一会儿等妹妹一起来吃饭。”
风槿萱看着两女有说有笑出了门,还不忘贴心的将门带上。
这、这算什么?
风槿萱将那女子的话咀嚼了一遍,粗浅地理解为:自己穿衣裳打扮我们不管,另外不出来你尽可以饿死在床上。
风槿萱起身,出门时那一套衣裳早被剥了去,如今身上穿的,只有一件藕荷色色肚兜。
每次醒来都会被不知道谁剥了衣服占一回便宜。只是不知道当代男儿有没有那么好教养,上一回再英亲王那里,风槿萱已经很不愿多想,这回又来了一次,心中不胜厌烦。
桌上放着一套衣赏,入手不了粗糙,样式却无比风骚,还有一股子脂粉味道,也不知道前一个穿过这身衣裳的人有没有将它过过水。
风槿萱将衣裳穿上身上,粉色的襦裙,胸口缀着多好似新郎官戴的喜花一般大的绢花,做工粗糙,品味堪忧。
风槿萱对衣裳穿戴真心不挑,颜色素淡些,将盖遮住的都遮住,头发也不必非要梳得多么繁复,什么累丝金凤钗、八宝簇珠白玉钗,她梳妆盒里放着好看,自己也多只是把玩把玩,真要往头上戴,她嫌沉。一支样式简单的玉钗足矣。
坐在床檐,看着几乎露出了大半个胸脯,下摆清一色的半透明还不如面纱挡事儿的薄纱裙,以及桌子上大红大绿的往头上戴的花儿粉儿,其中最值钱的是一柄铜钗。
这……
她如果穿着这身衣裳,用这脂粉,有何颜面出门面对苍天厚土?
若是不幸遇到个道士,说不定人家还会来句:呔,何妨孽畜?还不快快现出原型来?
这一耽搁,就是半日功夫。
风槿萱觉着有些饿了。
也无人催她。门上也无人落锁,她竟然就是走不出去,连个逃跑的想法都没有。
横下心,打开衣柜,里面搁着一个做针线的簸箩,里面是一些不当紧的针头线脑,又走回去,看着月白色的床单怔怔出神。
伸手将被单拽了出来,几番折叠,取了簸箩里的剪子,三五下,一件衣裳便有了个大体形状。又穿针引线,将那衣裳袖子下摆细细修了边,最简单基础的绣花针法,一件整齐利落的月白色褙子就出工了。复又将朱红色的被套褪了下来,依样画葫芦做成了一条留仙裙,白色的衣裳,红色的裙,总算是把该遮住的都遮住了,还挺好看。将剩下的被单做了个汗巾子,束在腰间,打了规规矩矩的蝴蝶结。
若是真是一个肚兜,外罩半透明纱衣,她与那萧山玉公主有什么区别?
头发不绾不系,一头青丝随意披在肩上,反倒姿态写意。没鞋子,套了一副木屐,风槿萱看着镜子,越看越像是海外番邦人物风土的画像。
总归着,能出去见人了。
当她推开门时,日暮西山,入目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出乎意料的是,院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
无人欣赏她这一身衫裙,委实可惜。
想当年,她也是跟着娘学了三年针线、背了三年世家族谱、当了三年管家的,连亲事都订好了,许给了城北的白家。区区一套衫裙根本不在话下,想她当初,绣嫁衣,都绣了三年,后来还便宜了她妹妹温浮萍。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她肚子很饿。
她住的院子看似十分偏僻,连半个仆从都没,触目所及,一片屋脊纵横,许是比她姑苏老家的宅子还大上几圈,真真的庭院深深深几许。看着地势,左低右高,又像是在一片山腰上。将京城四郊的地势过了一遍,脑中滑过了那片盛产温泉的丽山。
丽山上,能修这么大的房子,莫非她是在皇上行宫中?
无稽之谈……她可是被歹人绑架的,能绑架个公主,还能恬不知耻地供上这么遮都遮不住的衣裳的,怎么可能是宫里的权贵?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