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襄阳逗留三天之后,刘备决定向刘表辞行。可刘表此刻对刘备是倍感亲切,一时舍不得刘备离去,于是出言挽留,在刘表的坚持下,刘备只好暂时延缓了返回新野的行程,和陈到一起带着五十名白毦精兵,继续滞留在襄阳城中,让关平率部先行返回新野。
这一日正午,刘备照例来到刘表的州牧府中,和刘表共进午餐。推杯换盏之际,刘备忽然心生感慨,忍不住潸然泪下。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刘备这次没有添加任何的表演成分,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伤怀。
刘表惊奇的问道:“玄德贤弟,这酒喝的好好的,你怎么忽然落泪了呢?”刘备叹息着答道:“不瞒景升兄,备往日里身不离鞍,剑不离手,髀肉皆散;今久不骑马,髀肉复生。备已年近四旬,却每日蹉跎日月,眼看就要老了,还没有建功立业,所以心中有些悲伤。”
刘表闻言,被勾起了心中长久以来难以决断的烦忧,忍不住也是一声长叹:“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贤弟烦忧髀肉复生,愚兄却烦忧家事难断啊。”
刘备安慰刘表道:“景升兄也不必太过烦忧,若有事用得着刘备,刘备万死不辞。”刘表挥手斥退了侍者,压低声音说道:“贤弟,愚兄有两个儿子,长子刘琦是前妻陈氏所生,为人虽然贤明,却柔弱而不足以成大事;次子刘琮,乃是蔡氏所生。颇为聪明。愚兄欲废长立幼,却又于礼法不合;欲立长子刘琦为世子。又担忧蔡氏族人不服,久后必生祸乱,因此委决不下。”刘表口中的蔡氏族人,就是次子刘琮生母的族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荆州的水军都督蔡瑁了,荆州的水军尽数被蔡瑁掌控在手中,若是蔡瑁发动叛乱。那可是相当致命的威胁。
其实在荆州,表面上看去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当初刘表被上一任天子刘宏派往荆州的时候,那可是单人独骑进的襄阳,手里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刘表是依靠着襄阳几家士族的力量。才逐渐发展起来,进而控制半个荆州的,后来刘表气候已成,才减轻了对当地士族的依赖,靠着自己的力量平定了另外半部荆州。
虽然刘表后来逐渐减轻了对士族的依赖,可是以蔡瑁为首的蔡家。以蒯良蒯越兄弟为首的蒯家,以黄祖为首的黄家等几大家族,却分别掌控着庞大的兵权和钱粮,可以说,荆州有一半的兵马和钱粮。都掌控在他们的手中,这几大家族。早已形成尾大不掉的趋势,刘表只能从中调度,让他们为自己所用,却无法收回他们手中的权力。刘表明白,自己还在的时候,这几大家族绝对不会背叛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执掌荆州,才能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利益;可是如果刘表一旦去世,这几大家族会不会还继续支持刘表的继任者,那就是未知之数了。
对于荆州的状况,刘备心中自然也清楚得很,他本不想对刘表的家事发表意见,免得惹来灾祸,可是既然刘表问起了,刘备也只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景升兄,废长立幼,自古便是取乱之道。兄长若是担忧蔡氏权柄甚重,可在日后徐徐削弱,不可因为一时的溺爱,而立幼子为世子啊。”
刘表叹息了一声,颇有感触的说道:“贤弟所言甚是啊,只是这件事太过棘手,日后若是需要贤弟帮助的时候,还望贤弟万勿推脱啊。”刘备连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刘表又叹息道:“日前,曹操举兵攻打徐州,贤弟曾建议率兵北上,直取曹操的兖州大营,当时愚兄心有顾忌,没能依贤弟所言。现在看来,曹操兵锋日盛,久后必有吞并荆襄之心,真是悔不当初啊,错失了绝佳的机会。”刘备心中虽看不起刘表的谨小慎微,但口头上却安慰道:“方今天下,四分五裂,群雄并起,以后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机会,兄长又何必悔恨?”
两人正在说话间,蔡瑁忽然闯了进来,先是向着刘备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然后才恭敬的对刘表说道:“主公,公子磐发来急报,张武、陈孙在江夏聚拢匪寇数万,意欲共谋造反,目前已经席卷了两个县城了。”
刘表怒道:“这两个贼子反复无常,今番又要造反!蔡瑁,升帐点兵,着你率部前去平定此二贼!”坐在一旁的刘备闻言,心中快速的计算了一番,认为这件事有利可图,连忙站起来向刘表拱手说道:“景升兄,蔡将军乃是荆州上将,未可轻动。备愿率军前往征讨,以解兄长烦忧。”
刘表大喜,当即答应拨给刘备三万兵马,让刘备驰援江夏的刘磐。刘备当即回到驿馆,派两名白毦精兵回新野,召集关羽、张飞共率三千军前来助战。在关羽、张飞还未到来之际,刘备每日出入荆州军营,挑选刘表应允下来的三万精兵。
三日后,关羽、张飞率部到来,刘备的兵马也已经挑选完备,当即向刘表辞行,率军向江夏开拔。刚刚走出襄阳城不到二十里,在前开路的张飞派人来回报,说前面路上有一个面容丑陋的文士,坐在大路中央,说什么也不肯让开。
刘备心中大感惊奇,连忙催马赶到前边,果然看到一个年纪在三十左右,面容奇丑无比的人,盘膝坐在道路中央,双眼半开半闭,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大军的前行。再三劝说无效的张飞,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了,一双环眼瞪得老大,仿佛随时都可能用手中的丈八蛇矛刺向文士的心脏。
凭着直觉,刘备感觉出了这个文士的不俗,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