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研回到白家到现在,兄妹两个人从来都没一起好好聊过天。
坐在餐桌旁,看着年过半百的哥哥狼吞虎咽的吃饭,顾研不知不觉眼圈就红了。
“七哥,慢点儿吃,不着急。”
“不着急?言言,你这脾气改了不少,能让七哥好好吃一顿饭可是开恩了呢。”白鹤笙放下筷子,拿过来纸巾擦了擦嘴角,有些感慨的说。
顾研抬起手把耳旁的发丝拢到耳后,恬淡的勾起嘴角:“是改了不少,否则七哥也不会这么擅作主张的把杏遥带回去白家。”
白鹤笙抬头凝视着顾研,许久才长叹的心思你最清楚不过了,我们都老了,这么多年不管白家老一辈如何,我们七兄弟最疼你,从来没变过。”
顾研点头,这一点她从不否认,但是当初自己狠心离开的时候又何尝不知道?七个哥哥对自己如兄如父的疼爱,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忘记过,但是白家家大业大,太多的事情了。
“七哥,杏遥是苏家的孩子,不单单是白家的子孙,父亲年事已高,何必再让他心烦呢?”
白鹤笙良久无言。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顾研起身收拾桌子,瓷器轻微触碰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啪嗒!一滴泪水打在了光洁的桌子上,顾研的手停住了,抬头看着白鹤笙,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七哥。”
白鹤笙突然起身把顾研拥入怀中,声音哽咽:“言言,二十多年的时间都够你放下仇恨吗?二十多年的时间对白家的惩罚还不够吗?”
顾研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望着别处。
“大哥的身体本来撑不住多久了,就因为你回来了,他好了许多。父亲虽然没说什么,可是默认也是认了,杏遥是白家的孩子,只要你不说,我们不说,行不行?啊?行不行言言?”
“七哥,说与不说,事实都在,我不想把任何痛苦转嫁到女儿头上,已经离开的人又何必要找回去呢?白家对我来说是又爱又恨的地方,我的女儿已经很苦了,难道还要让她面对白家的事情吗?”
白鹤笙松开顾研,低头看着她平静的脸,她一直都是这样,不管别人情绪如何,似乎都无法感染她似地,也从来都那么冷静,冷静的近乎绝情绝义。
“你就那么恨白家吗?”
“不恨,是怕。”顾研到退一步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杏遥如果没有白家的保护,你确定会过的很太平吗?君少卿真的能保护杏遥?”白鹤笙平复了情绪,坐在椅子上,看着顾研。
“他……。”
“他就像当年的苏子谦!言言,不过他比苏子谦幸运,因为遇到了你这样的长辈!君家的男人到底如何我不做评价,但是我白家的子孙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动一根寒毛,以前我们找不到,现在既然找到了,那就不会装作不认识,你如此,杏遥也一样。”
白鹤笙有些激动,起身走了两步回头看着顾研:“你的恨也是我的恨,不过我没有你那么潇洒可以甩甩手离开,我苦苦撑了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七哥!”顾研再也平静不下去了,站起来脸色发红。
“七哥?哈哈……,言言,你不叫我大哥,叫我七哥,是不是证明他们六个在你心里依然是兄长?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何必执着过去呢?”
“我不能原谅父亲。”顾研双手微微颤抖,抓着衣襟。
“我也不能原谅,可是那又怎么样?他老了,难道让他以死谢罪?白家的往事不会让杏遥知道,而她必须要是白家的大小姐,曾经你没得到的,我全部都要给她,甚至百倍千倍的给她!”
白鹤笙走向书房,步履蹒跚。
顾研凝视着白鹤笙,良久才喃喃的说:“何必呢?这又是何必呢?”
顾研收拾了餐厅,拿起手提袋准备离开。
“言言,你还记得云容吗?”
顾研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站在书房门口的白鹤笙:“云容?”
“嗯,她在银鹭餐厅,明天是我的生日,你会去的对不对?”白鹤笙望着顾研,他真怕这个妹妹说出来拒绝的话,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过生日,从来都不过。
“我知道了。”顾研推开门走进了夜色。
白鹤笙快步来到窗前,看着顾研的身影被路灯拉的长长的,那么消瘦,那么倔强。
曾经,她就是这样子,留给白家一个背影之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从来都不低头也不抗争,只是扛着,扛着所有的心酸。
他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她,把她该得到的还给她,并且用一辈子保护她。
牧杏遥回去酒店的时候,君少卿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开门的声音嘴角就爬上了笑意,没回头,声音略抬高几分:“小东西,竟然敢一个人跑出去丢下我?是不是要找个绳子把你拴起来?”
“好啊,最好是把我拴在你腰上。”牧杏遥笑吟吟的换好了鞋子,来到餐桌前:“好多好吃的啊。”
“洗手,换衣服。”君少卿把最后一个汤出锅,转身按住了牧杏遥的手。
牧杏遥撇了撇嘴儿,转身要走。
“老婆。”
“啊?”牧杏遥一转身,一个虾仁被准确的丢进了嘴里。
“小吃货,快去吧。”君少卿宠溺的挥了挥手。
牧杏遥这才满心欢喜的去换衣服。
君少卿拿出来一瓶红酒,坐在椅子上等着牧杏遥。
洗手,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