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谦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外面好冷。”
韩仲谦依旧背着药箱,穿着却比一个月前好多了。虽然那一身衣裳的布料算不上珍贵,却不再到处都是层层叠叠的补丁,深蓝的缎子,裁剪成宽大的袍子,罩在他单薄的身上,显得他的身材越发的修长纤细,加上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剖有几分医者的风骨。
进了门,掸了掸身上的寒气,朝着柳氏行了一礼。
“婶子好,我来叨扰了。我一个人在家过小年夜未免太孤寂了,索性厚着脸皮来与你们一起过算了。而且顾四叔的腿恢复的挺好的,隔一天不按,我怕生出变故,索性来给他按一按。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搅了你们一家人。”
顾采荞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嫌他说话太罗嗦了。
“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一起过就一起过,左右不差你那一只碗一双筷子,娘,你说对不?”
顾贤南的腿正在慢慢的恢复之中,虽然还未能下地,但起码双腿已经开始有知觉,而不是像一个月前那样,任你怎么拧掐揪按,那一双腿都没有任何感觉。
这事儿让柳氏在心里把韩仲谦几乎当成了活神仙,活菩萨。对韩仲谦越发的尊敬起来,再不准顾采荞和顾君白管韩仲谦叫韩呆子。
这会儿见顾采荞说话老大不客气,忙伸手给她额头一弹指,然后温婉的朝着韩仲谦的笑道。
“韩大夫太客气了,我这身子恢复得这么好这么快,孩子他爹腿也慢慢有了好转,这些都多亏了韩大夫。莫说是过个小年夜,就是大年韩大夫想来一起,都没问题。只是,听采荞说韩大夫爹娘已逝,待会儿吃过饭韩大夫回家,可别忘了替令尊令堂擦拭排位,上一炷香才是。”
韩仲谦意出望外,连连点头。
“对对对,夫人不提我差点儿忘记了。这些年,我都只有在他们生日和忌日以及大年三十的时候才给他们上柱香,都不知道有这么多的规矩。还是婶子细心,替我想了个周到。”
柳氏听着自己的提醒正好是韩仲谦遗忘了的,心里别提多受用了。承了人家忒多的恩情,却又无法帮人家太多的忙,她总是觉得心里亏得慌,这会儿虽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但总比啥也做不了来得强。
顾采荞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客套过去客套过来,险些恶寒得晕了过去,趁着二人无话的空档,忙将话题引开。
“仲谦哥,刚刚我跟我娘说女人坐月子的事情来着,你来听听我说的是不是对的……”说完,将刚刚对着柳氏的那一番话,又说了一通,而后等着韩仲谦下结论。
韩仲谦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对眼前这个女娃的好奇心更加重了。
他爹医术无双,对着妇科自然也是很有一手的。但是这些个事儿,这个世上除了他爹之外,他还真的没听别的大夫提起过,顾采荞一个八岁的小女娃,到底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事儿的呢?
“婶子,采荞妹子说得都是正确的。不过,我想问问采荞妹子,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听来的?你今年才八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坐月子的事情。”
“书上看来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爹以前有很多藏书吗?可惜啊,都不见了,不然的话还能够拿来借给你瞧瞧,你说是不?”
顾采荞以此为籍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那编起瞎话来简直是眼皮都不带眨的。韩仲谦和柳氏听了之后,自然毫无疑心,纷纷将那些话记在了心头。
“好了,采荞妹子跟婶子先忙着,我进去帮顾四叔按摩去。”
锅中水也热了,顾采荞和柳氏一人盛了半盆水,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等一家人打扫完卫生,已经是晌午时分,顾采荞便跟顾采芸一起做了一桌简单的饭菜,将就着每人吃了一碗。
将桌子上的油渍擦拭干净,顾采荞领着除了顾贤南之外的人,全部围坐到了桌子旁边,商量着明日上集之后要买些啥。
因为马上要过年了,过年之前,青河集就只有明天一次赶集的机会了。所有过年要用的东西,必须在明日之前全部置办齐全。
掏出账本,先看了看账上余钱。
一个月前的那次大收购,总共收上来五千二百四十六斤鬼芋,六文钱一斤,就是三十一两银子外带四百七十六文钱。两家合作,每家各出十五两银子,七百三十八文钱,加上后来请人切片,烘干以及磨粉的工钱,两家一共花去了十七两银子。
一个月一家人的生活费,足足花了三两多,账本上仅余下不足二十一两。
“哎,花钱容易挣钱难哪,咱家账上还有二十两零四串钱。上一集,我与醉仙居的老板商议过了,咱不等到新鬼芋出来再卖掉家里的鬼芋粉了,咱过完年就给他拖过去,先让咱们南丰县这边的几家分店都卖上魔芋做的菜。好歹是配菜,一天用量也要不了多少,撑个三四个月没问题,那时候新鬼芋该出来了。这样,咱们才能有银子应付接下来的大买卖。”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
“那咱们要买些什么过年?可得省着点儿花,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二十两的银子拿来过年,想想柳氏都觉得心疼。若是以前,花个四五十两她都没话说,可现在家里穷成这样,一文一文那都是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她可舍不得像以前那么花了。
顾采荞点头,能省则省是自然的,可有些东西必须得买不是?
“小白,你来记吧,我来想要买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