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雨霏也曾经想过,若是父王当初成事,是不是与她现在过的日子截然相反?父王不会因为一朝失去了心心念念的东西而成日阴沉沉的,见了什么都烦心。母妃也不会因为这跟父王冷战,至今两人偶尔遇上了连话都不会说上一句。兄长也不会觉得一腔抱负尽成空,所以郁结于心。而她,也不会因此就成了父兄怨恨的对象。
是的,她知道父兄都怨恨她!因为她跟顾舒白是好友,因为哪怕是到了现在顾舒白与她的关系仍然亲近,皇叔仍旧疼她如昔。因为她挑选的未来夫婿在之前那无声的争斗中没有为太子府提供足够的助力……其实她明白,这不过是因为他们承受不起这样巨大的落差,所以需要有一个可以让他们发泄怨恨的借口罢了。
而她,当初被他们捧在手心上疼爱着的,就成了他们发泄怨恨的对象!
而母妃只会在无人之时抱着自己默默的落泪,而后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原谅父兄。说他们是一家人,在这种时候就该团结起来,不可再离心。还说等父兄习惯了这落差之后,就不会再如此对待自己。
雨霏垂下眼睑,那又如何呢?就算日后不再如此,曾经的伤害就可以当成不存在吗?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这样宽阔的心胸,来自血脉亲人的伤害尤其难以抹去。因为她爱他们至深,所以伤害更加深刻,她也更加难以忘怀。
“在想什么?”顾舒白轻声问道,其实也是能够猜到雨霏的心思的。
雨霏回过神来,只笑了笑:“只是想些琐事罢了。”这些事情却是没必要跟舒白说,她现在要忙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不需要为了她的这点小事情再伤神。尤其是她现在还有身孕,这可是会是武帝的皇长子或是皇长女,可不能因为让顾舒白劳累到了出什么岔子。
毕竟,一个有子嗣的新帝跟一个年轻还没有子嗣后代的皇帝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对那些对传承最是在意的老顽固来说,这个孩子的出生将会是他们对新帝态度软化的关键点。
顾舒白微微皱眉,只是这种家务事只要雨霏不张嘴,她也不能再多问什么。好在她已经让顾一私下确定过宁安侯府的态度,知道不管是对方家族还是宁安侯府的嫡幼子,都对这门亲事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期待。就是侯夫人倒是有些不高兴,毕竟当初嫡幼子被选中后,她还颇为高兴的跟几个关系好的且地位相近的几个姐妹说起过此事,言辞间颇有些自傲。毕竟那时候雨霏郡主还是太子的嫡女,这太子一旦称帝,那她的嫡幼子可是驸马爷。没成想最后倒是被十七皇子拔了头筹,她在觉得丢脸的同时,对雨霏郡主不免有些挑剔起来。
好在那嫡幼子和宁安侯都是看的明白的,既然当初他们都没参与其中的意思,这时候又何必再去计较这些?更何况新皇和皇后对雨霏郡主疼爱不减,而且那嫡幼子也的确是真喜欢雨霏,哪会因此就对这门亲事不满?那侯夫人倒也不是个蠢的,知道这门亲事是肯定退不得的,她不过也就是因为太过失望,所以有些怨言罢了。所谓怨言,就是说给夫君儿子听的,说完了心口再堵也得咬牙忍了。
“宁安侯府主事的是个明白人,你那未来夫君对你倒也是真心喜欢,就是你那未来婆母那儿,等你嫁过去之后要注意一些。”顾舒白说起宁安侯府的事情,“你是女儿家,总归是要出嫁的。女子这一辈子,大半辈子却是要生活在婆家的。只要在婆家过的好,娘家那边你只需尽到自己的责任就好。”她不该是父兄发泄怒火的对象,只不过是因为雨霏的皇祖父驾崩了,所以大婚之日才不得不推迟了。她现在就算看的心疼也无法,不过等嫁人了就好了。
雨霏笑了起来,眉眼间多了一丝羞涩,却也有了几分轻松:“这还多亏你当初帮忙呢!嘿,说起来当时还觉得不够圆满,不过现在想想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人走茶凉,当初若是选中的是鲁家人或是其他的,难保现在在父王失势之后还能真心实意的待自己。
“至于婆母,我可不是软绵绵好拿捏的。”雨霏轻哼一声,不喜欢她的人她也不喜欢对方。再说了,未来婆母最多也就是心里嘀咕,来几句酸言酸语罢了,还能真对她如何不成?再怎么说,她仍然是纪家女,仍然是郡主!
顾舒白笑了笑,只顺着她的话应了几声,也没将自己跟纪子彦的打算告诉她。雨霏其实是最无辜的,再加上她跟纪子彦都挺喜欢这孩子的,亲王之女恩封为公主也不是没有前例,到时候再给她一个惊喜便是。有了公主的身份,再让人知道她跟纪子彦对她的疼惜,宁安侯夫人就算再不情愿也知道该如何对待雨霏了。
顾舒白现在的身份毕竟不同,她能拉着雨霏到一旁说话,其余之人纵然有心想要凑到她跟前,可是没有顾舒白的允许谁敢动弹?趁着这机会,顾舒白让雨霏私下跟她说了一说今儿来这里的几张生面孔。不出意外,基本上她不认识的都是庶出的。不过能被嫡系带着来这里的庶女,就没一个是简单的。她们就算掩饰的再好,顾舒白也能看出来她们眼底埋藏着的野心。
还是太年轻了啊!
不过有野心也是好事,顾舒白不反感这些人,只要别将那点聪明用错地方罢了。
拉着雨霏在一旁陪着她,又招呼了几个隐约有些印象的人过来说话。她并未摆出架子,只态度平和的问了一些家常。跟她年纪相仿的人基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