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以文长到如今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因为别人的话而词穷。
对父母,对亲朋,对所谓的叔伯长辈,无论在什么境遇,无论对方什么身份,无论他们在探讨的是个什么问题,他都总能找到应对之法,总能对答如流。
这是头一回,他几次张嘴,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柏以文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保证苍白得近乎无力。
只要殷悦跟他在一起,他就能护她周全。
这几乎成了因果关系,也是他方才所承诺的。
可殷悦现在告诉他,这些她都已经知道了,她害怕,或者说心中担心着恐惧着的是他不在自己身边了,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柏以文想了很久,终于也只能说那一句。
“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句话,他曾一度认为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高,最重的承诺,但现在,电话那头的殷悦却没有他曾经想象过的,如果有女人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应该有的激动和兴奋。
沉默换到了殷悦那边,甚至连之前隐隐的抽泣声都没有了。
全然的安静,对比不久前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柏以文几乎产生了殷悦是不是已经不在对面的错觉,像是整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最先传过来的是一阵笑声,清脆的,如水珠滴落到半满的琉璃杯中。却也是脆弱的,如琉璃杯的杯底一半已在台子外头,随时随时可能在下一滴水的压力下翻倒在地上摔成碎片。
如此,这一阵笑便更像是在哭。
殷悦笑过了,重新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振作精神,努力着振奋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就相信你咯!”
“嗯,”柏以文右手握着手机,左手捏成拳头放在胸口,“我答应你的。”
我答应你,不会让你输;
我答应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答应你,为了完成我的承诺,我一定会赢,也绝对不可以输!
第一次,在这场对决中,柏以文对赢的想法那样坚定,坚定到连失利的想法都不许它产生。
的确,在结局未定的情况下,许下不会离开的诺言太过仓促,但从殷悦说了相信开始,他就要自己必须做到。
“悦悦,我不要你放心什么,你只需要一直看着,看着我赢,真正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就好。”
挂了电话,柏以文现在窗前,看着纽约繁华的街景,如是想到。
s市这边,殷悦在挂掉电话之后,合上双眼,安宁地感受着一室静谧。
不知道为什么,笑的时候还觉得挺伤心的,后来听柏以文说那一句之后,就觉得心脏被柔柔抚过,忽然又不伤心了。
“嗯……怎么会这样呢,好奇怪哦……”
殷悦撅着嘴想,脸上却是一阵一阵地不由自主地露出笑窝来。
过了一会儿,已然淡去的淡淡酒意重新涌上,殷悦歪歪地偏过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英虽说去了自己房间,到底还是不放心的,特别对着那瓶去了三分之一的伏特加,越看越胆战心惊。
想了想,拿了个杯子来又倒出一点,用手沾了塞进嘴里。
“呸!呸!好辣好辣!”沈英在屋里跳着脚地找水喝:“这个哪里是酒,明明是酒精!”
“我的天……”
沈英退后几步,比划了一下殷悦喝掉伏特加的量,哪里还坐得住,蹭蹭蹭地就往隔壁跑。
“听说有喝醉了有东西呛住喉咙去世的,我得在门口守着才能放心。一会儿听到情况不对……立马冲进去!”
沈英在门口手舞足蹈地比划,说到最后,闷着头,右手平展猛地往前一伸,居然戳到了个软软的棉状物上。
“额?”
沈英一抬头,惊呼道:“你怎么在这儿!”
那一戳颇重,吴波又是全无防备,这会儿还捂着肚子呢。
乍一听她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邹林临时有事,就该他来挨你的揍。”
沈英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呢,听了这话哪里还顾得上道歉,恨不得刚刚那下再重点,给他肚子戳穿了才好!
“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诚心照顾小悦,也打心底里看不起她。得了你也甭演了,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小悦不是会强留人的,直接去跟她说你不愿意待在这儿,没人为难你的,也别怕背后说你什么。”
“哈?”吴波揉着肚子,脸皱成一团,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你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叫我不愿意?”
沈英两手抱在胸前,不客气地盯着他道:“不承认?那我问你,当时要拿钱给小悦,让她离柏以文远点,晓得自己斤两的人是不是你?”
“……”
吴波一愣,显是没想到她会提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还是在完全与之无关的情况下。
不过,就冲着对面那人脸上一副“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我没猜错”的表情,吴波就觉得他必须说点什么。
“那个……我承认,当时这件事是我做的,相信你也知道那是受人之托。不过呢,就那一次,也只会有一次,后面我没再跟着夫人做事,现在算董事长的人。”
“哼!”
沈英心里那些个不爽显然不是一两天积成的,自也不会因为这两句话的解释就释怀,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就算她给面子,还愿意有点反应。
吴波无奈道:“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你朋友。我刚来的时候她也误会,也不愿意我留下来。可你瞧瞧现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