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悦现在还不大会在心里装着事的时候控制好脸上的表情,特别是无意识陷入思索状态的时候,这个问题显得更为严重。
袁琴离她坐得最近,见她面上神色有异,又联想起方才忽然说公司名字要变更的事情,猜测也许是与此有关。
趁着没人,她把殷悦拉到一边,问出心中的疑惑。
“说起来这些事不该我管的,公司的状况看起来还不错,我嘛,做职员的,只要能好好上班工作就好。”
殷悦摸了摸脸,暗自懊恼着怎么又没注意。
“没关系啦,我都听吴波说了,这间公司对你们的意义不一般,多考虑一下他的前途是应该的。”
“所以说,公司名字给人抢走,不是偶然事件咯?”袁琴微眯了眼猜测着,“该不会后来又有好几个名字,也都被人抢走了吧。”
殷悦点点头,“可不就是嘛。不过其实抢公司名字这种事情跟恶作剧也差不多,那么多名字,抢了一个我再另想一个不就得了?”
“听你这么说倒也真是的,费劲儿不说,意义不大,反正画廊已经放在这儿了,换什么名字不是开。”
燕子不知何时凑过来,起初还一直没声,听到这里才忍不住道:“可这是下马威好吧!凭什么你起什么名字都有人抢注?八成是上头有人咯。那不跟头上悬把剑一样,心里总不踏实。”
殷悦叹了口气,“可不就是担心这个嘛……”
袁琴捂着嘴笑了起来,拍拍她肩膀,“这个放心,咱们待会就把用工合同签下来,我回家去说一声,保证没人来找咱们麻烦。”
殷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识相地没多问,反正结果是好的就好。
很久之后殷悦才知道,柏以文给她挑的这些人,除了本身能力卓著之外,多少都有些背景。
比如说这位袁琴,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来路,自打跟她签了合同以后,果然再没人刁难,接下来的所有手续和检查都顺顺利利的,仿佛之前注册登记时的风波只是偶尔的小伤风而已,病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殷悦和盛凌最初的班底相处极好。
她的出身到底还算不错,虽说从小没有得过大小姐的待遇,但在殷家大宅里头耳闻目染,多少也养了些气度。
可她又没有那些个大小姐娇生惯养出来的怪脾气,跟大家自然而然地就打成一片。
像燕子这般闹不清她身世的人,只觉得原本应该清高淡然的女孩子竟然这样好相处。
就如原本只觉得能拿到一块巧克力的礼盒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
两相比较之下,跟殷悦的关系只有更好。
这样一家小公司,让它在步履蹒跚之时就从内部击破的话,很有可能就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员工都是新来的,论理感情也该不深。
李欣虹和萧华在这上面的想法都差不多,为此也旁敲侧击地做了许多努力,无奈都成了白费功夫,反而暴露了自己,让殷悦收到不少消息。
这些,柏以文自然都从邹林,吴波的嘴里听来了,连先前注册的事,在尘埃落定以后,刘敏林也没瞒着他。
看着桌上已经成稿的计划书,想想殷悦,柏以文忽然有了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刚认识的时候,一举一动都会告诉他,听意见也好,做小小的炫耀也罢,总没让他错过任何历程。
后来,再成熟一点,那副什么都敢试试的劲儿过了,有那么段时间竟是过得瞻前顾后起来,柏以文偶尔做点什么,她都担惊受怕的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到了现在,算是半长成的状态,开始晓得他的不容易,开始有了为他分忧的心,偶尔一些自己觉得能解决的事情,已经开始藏着掖着不告诉他了。
面对这样的改变,柏以文一时间也闹不清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烦恼。
高兴自然是高兴,毕竟殷悦瞒着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他着想,是为了替他分忧;忧也的确是难免,他闹不清殷悦的事,天长日久的下来,会不会生出许多隔阂。
事事难料,现在瞒着他这个,将来会不会就瞒着别的了呢?
柏以文虽然不是阴谋论者,但商海沉浮那么些年,对那些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总喜欢往坏处想,在殷悦的事情上,也难免一个思路跑偏,就想到了将来有可能发生的坏事上头。
越想,心里越堵的厉害。
难受……
不行,他必须把殷悦叫来谈谈,就当给自己做个治疗了。
殷悦回来的时候老大不情愿,她最近两天快把画廊当家了,一大早就出门,没到天黑舍不得回来。
昨天要不是沈英瞅着柏以文跟个陀螺似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地焦躁,给她打了个电话催促,恐怕她是真要就地弄个铺盖卷来住下了。
“有什么事吗?那么急叫我回来?”
殷悦脸上挂着笑,手里捏着电话,像是刚在路上跟谁聊过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会儿乐劲儿还没下去。
柏以文坐在沙发上,没跟从前似的迎上来,满脸写着“我不高兴”,摆出一副“快来哄我”的姿势来。
“不开心啦?”
殷悦这个神经大条的,这才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儿做的不好。一想之下,赶紧吐了吐舌头,腆着脸凑过去,一把把人把住就开始蹭。
“生气啦?”
“是不是怪我最近都没有陪你?”
“嗯……我知道你都不能出去,一个人在家里待着肯定很无聊。”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