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悦坐在一边,眼睛一直盯着粥碗动也不动,耳边不时响起那对父女和乐的说笑,不时夹杂着萧华和殷传海应和的声音。
她又被隔离开来了,明明坐在一张桌子上,却始终像个外人。
或许从来都不止是像,而是事实。
不然的话,为什么在殷蕊面前能像个普通父亲的殷辉,到了殷悦这儿就成了冷面的男主人,偶尔地表扬一次,后头接着的也永远是批评。
“你又傻不愣登地杵在那儿做什么?难道你去参加paty的时候也给人看这张脸吗?”
笑闹够了,殷辉总算注意到大女儿与气氛的格格不入,很不高兴地质问道。
萧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故作好心道:“要我说,小悦就是太内向了,还是待在家里好,没事儿往那种人多的地方搀和做什么,又没个认识的人领着。”
殷辉最注重殷家的颜面,听萧华这么说,对照殷悦小家子气的模样觉得的确拿不出手。
殷悦一看爸爸的脸色不对,忙道:“我有认识的人的!她还说下午带我去挑泳装呢,不会给爸爸丢脸的。”
殷辉对大女儿的生活知道的不多,兴趣也不大,听她这么说就没再多问,只道:“那你跟人家好好学学,要是给我丢人,以后就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了!”
“恩,我知道了,爸爸。”
这顿早饭也吃了不少时间,殷辉昨晚一夜没睡,先到楼上去休息了。殷传海和殷蕊各有各的活动也要准备着出门,餐厅里只留下殷悦还要帮忙收拾东西,萧华倒是刻意留了下来,显是有话要单独同她讲。
“果然老实孩子更容易变坏,现在就学会骗人了。”
萧华不冷不热地讥嘲着,完全不顾及其他佣人在场要给殷悦留面子,佣人们似乎也习惯了夫人的做派,懂事地依次退了出去,让她们两个单独说话。
“夫人在说我吗?”
殷悦干脆也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她。
啪!啪!
萧华嗤笑着击掌:“果然是长大了,连阿姨都不叫,改叫夫人。”她作势想了一会儿,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我要不是见你还穿着网上淘来的烂裙子,还以为你巴上了林家,要赶着去做孙小姐。”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萧华猛地一拍桌子,终于彻底地表达出了她的愤怒。
殷悦不收拾是不行了,先挑唆她女儿,又当着殷辉的面儿违背她的意思,再这么下去,是不是还想当真正的殷家大小姐啊?
“当然是爸爸了。”
与她相反,殷悦的表情越发平静,隐隐流露出笑容:“不如让爸爸下来看看夫人现在的样子,可还像殷家的女主人,能给他挣脸呐?”
“好!还敢威胁我了,”萧华怒极反笑,权衡之下倒也不急着跟她一番见识:“想去就去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哪儿来的懂行的朋友,怎么替你爸挣脸。”
“不劳夫人费心,大家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的,多说说话就好了。”
“那就把你的招子放亮点儿,别跟那谁似的在外头弄大了肚子,还是要家里帮忙擦屁股。”
萧华说的是近来在交际圈里谈论正热的话题,岳家的当家养的外室生下的女儿,女儿长大了想变真凤凰,跟不少公子哥走的近,最后怀了孩子连爹是谁都不清楚,又非要闹着生下来,现在就等过了四月做穿刺鉴定。
那是情人生下的孩子,在一些保守的人家眼里连普通家庭干干净净长大的孩子都不如,萧华用她来比喻殷悦,算是相当恶毒了。
“夫人多虑了,怎么说我妈也是在这幢房子里头坐的月子,有这些时间,不如多操心小蕊吧。”
殷悦说完,萧华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整个跳了起来,指着她鼻子骂道:“小蹄子你说什么呢!有胆子给我再说一遍!”
换了往常,便是息事宁人也好,萧华愤怒成这个样子的话,殷悦基本上就服软了,毕竟闹开了,最后还是自己吃亏。
但是今天她不想了,或许是这几天被刺激得太多,或许是终于发现一味的隐忍只能让敌人得寸进尺,殷悦非但没有服软,反而往萧华的方向再走了几步。
萧华一看这都送上门了,一点儿没客气地扬起手,先给她一巴掌杀杀气焰再说!
一声闷响,萧华的手还未落得下来就被殷悦抬手抓住了,她力气自出生起就大得吓人,同龄的男人里都少有能跟她比肩的,此时手上加了力气,萧华的脸立刻痛得泛白。
“放…手…”
萧华痛得声音都有些抖了,殷悦垂着头,充耳不闻,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些。
“你儿子都只有被我揍的份何况是你,不记得了就去看看殷传海的病例,上次敢骂我妈,在医院躺了几天?”
殷悦说完,将手狠狠一扔,重重地摔在椅子靠背上,萧华的手又红了一片,方才被死死捏住的地方也隐隐透出青紫。
待她走后,餐厅里传来巨大的瓷器碎裂声,佣人们循声过去,只看到萧华坐在餐桌的桌椅上喘着粗气,脸色铁青,一地的瓷片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手滑做解释。
“这儿”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地方,这里是殷家祖宅,只有拥有殷家血脉和被家主承认的殷家姻亲才能住到这里。
别人都以为萧华是因为怀上殷传海才能跟殷辉结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能嫁进来是因为当时的家主,殷辉的爸爸不同意。直到他去世以后,殷辉成了家主,才给了她殷家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