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驶出殷家大宅的院子的时候，车内的两人都没说话，殷悦是等着旁边人开口，而柏以文呢，一副疲惫不堪地模样，歪头靠在车窗上，眼睛半睁半合，眼看就要睡过去了。
殷悦憋不住，伸了根指头出来戳了他一下：“喂！别装死，快点儿起来！”
柏以文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地：“等我休息一会儿，回家再说。”
“什么嘛！”
殷悦在位置上摸索了一阵，干脆把前排座椅间的车载冰箱打开，从最里边掏出一罐冻得沁人得苏打水，先是放在手上抓稳了，然后猛地一抬手，结结实实地把易拉罐按在柏以文的脸上，冻得他一个机灵，什么瞌睡都没了。
“有你这么猴急的？”
柏以文嘴上抱怨着，却是一把将易拉罐从殷悦手中拿了过来，顺手递了杯热茶过去。那装茶的杯子是特制，触手温热，殷悦的手刚才都被苏打水冰得快冻僵了，冷不丁地抓了这个杯子，当下抱着不撒手，脸上的笑也暖融融的。
“本来就是嘛，这才几点，哪有这么早就困的，平时在公司，恐怕还没吃上午饭。”
“这能比吗？我没怎么跟人吵过架，这还是头一回，惦记着不能输，话又不能说的粗俗，可比在公司看文件累多了。”
柏以文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把苏打水打开，猛灌了两口下去。冰冷的水划过喉间，把残余的睡衣也带走了，总算能振作精神，好好地跟殷悦说话。
“啧啧，”殷悦一副不屑的样子：“这会儿说累啦？刚才不是精神很好，斗志高昂？我琢磨着，就是让你再跟她吵上半天，你也撑得住。”
“哎哟，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没想到人家这么不领情，”柏以文拉长了声，摇着脑袋演足了无奈：“不过嘛，反常会让人觉得突兀，也容易让人多想。自个儿想出来的原因，总是更容易相信的，你说对吗？”
柏以文说话变得正经起来，内容也是眼下极重要的，殷悦不由得也跟着打起方才有些松散了的精神思考，“萧华被你说的都快厥过去了，就算清醒下来也未必记得清当时你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所以……你那么吵，是吵给我爸看的？”
“聪明！”柏以文弹了下她脑门，在收到恼火的眼神后自觉把手收回，脸上挂了笑意，接着道：“萧华这人，帮不了你什么忙，使绊子却是一把好手，表面要是和和气气的，许多事情还不好越过她，可就只是情面上对付一下，以她见缝插针的个性，说不定都得生出事端来。”
殷悦点着头，“也是啊，这回算是彻底撕破脸，以后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能不管不顾，不需要再在私底下费心思跟她周旋，倒是能省不少事。”
“这只是一方面，”柏以文说话倒实诚：“还有一些原因就是我对她不了解，只从你嘴里听了这么个人，觉得这人的脸不是一般大，不用这个办法，还没其他途径能立时闹成仇人，所以……劳烦你陪我演了这出戏。”
“我谢你才对，”殷悦嘟着嘴道：“你说的那些都是我想说的，可我哪儿又真能直接说出来啊。你是不知道，我看她被你气得那副样子，开心得都不行了，盼了好多年，她也有被人数落成这样的时候！”
“高兴就好，刚你哭的那样子，差点真把我给吓到。”
柏以文没想到殷悦能那么顺利的配合，还当她真的触动情肠，一场戏险些没能演下去。
车子说话间已经到了酒店，内里人多口杂，一时不好继续话题，两人便一道上楼，进了房间，又让人掺了茶水，才重新坐下来继续方才的话题。
“那……现在连司机都没有了，”殷悦摊开手，示意四下无人，“总能告诉我了吧，为什么会临时改变主意，昨天可不是商量的这个结果。”
柏以文瞧了瞧桌子，似是在回忆什么，好半天才道：“本来，这点连我也没注意，亏得昨儿晚上荟桦跟我歇一块儿，还是他提醒的我。”
殷悦眼见说到重点，巴巴伸长了脑袋，还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千万别停。
“你姓殷，就算改姓，也只能随你妈妈姓林，也就是说无论你多不喜欢，你都只能做殷家，或者林家的孩子。要做大小姐也是一样，就算以后咱们结了婚，其他人也不会叫你柏小姐的。”
“恩，这个我知道，不过我原本也不稀罕。不做什么大小姐，不也活了二十多年？”
“你在乎，就是雪中送炭，不在乎，就是锦上添花，反正没什么坏处，给你你就收着，”柏以文笑了笑，接着道：“正名不是什么难事，但要想让所有人没话说，心服口服，只能是殷家、或者林家现在的当家人替你正名。否则外人终究是外人，就算说出朵花儿来，就算你身上的血再纯，那也难免遭人议论，受人非议。毕竟，不被家里承认的孩子，总让人觉得不那么圆满。”
殷悦倒不像他考虑那么多，不在乎地道:“反正我一直这样过来的，能有个被承认的家已经知足了，哪里还会去在乎什么圆满不圆满之类的，你想太多了啦。”
“不是想太多，”柏以文道:“我既然帮你，就要帮到最好。你这人挺不错的，不该过这样的日子，你值得更好的。只是殷家的小姐都不行，还必须得是最正的那个。大小一字之差，但日后你和殷蕊的生母不同，含金量可就大不一样了。”
“你倒想得周到，”殷悦嗔怪了一句，倒也领情，“那你刚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