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也听出来他声音里的不悦。她不知道这两位侍女做了什么让刚刚还跟他开着玩笑的宇文达情绪忽然就变成这样便扭头向她们两个看了过去,而这两位侍女这个时候已经深深地压低了头,也不敢再说一句话,深怕再度引起宇文达的不悦,就这么沉默的退了出去。
看着侍女把房门关上而房内又恢复了一片静谧的时候,小怜才把视线收回来,担忧的打量着宇文达此刻显得有些冷硬的侧脸:“你怎么了?心情忽然就不好了,是不是我刚刚说的那句话让你不开心了?”
“不是。”
他笑着把她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握在掌心里揉了揉,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我喜欢你不太顾及我身份的一切作法。”
小怜还是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宇文达明显在说着谎话的脸色,可是她毕竟猜不到实情是什么,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拆穿他,也就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跟他较真。
小怜不再追问自己这个问题了,宇文达才小心翼翼的把目光放在了房门上。
其实他的确并不介意小怜用这些与他像是十分熟悉的人的方式来和他交流,相反地,他除了不讨厌,甚至还有些欣喜。可是刚刚那两个侍女探究和微微错愕的神情让他觉得很不快,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异样的眼神打量她,也不允许有人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她。
宇文达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她用指尖被冻得通红的双手揉着他的脸颊,像是故意的又像是真的想要探究他心里的想法牢牢地盯着他的双眼:“你真的没事吗?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整个人就怪怪的。”
她凉透的指尖触及到他的脸颊,让他的思绪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
她的眼眸中虽然有担忧,但是担忧下的调侃却还是被他尽数收入了眼底。他微微迷了眯眼,抬手握住她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故意紧了紧手掌:“我怪也与你脱不开关系。”
小怜吃痛低呼了一声,挣扎了半天却无法把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皱眉狠狠地瞪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宇文达对她的怒意视若无睹,可还是知道自己弄疼了她有些歉意的把握紧的力度松开了一些:“因为忽然得到了从前只敢想想的东西,就会觉得上天好像太眷顾我了。”
他的眼神很深,小怜和他对视着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毕竟这么多年和他在私宅内也算是朝夕相处,他的情意她也一早就知道了。
她垂眸看着他已经松了力的手,喉咙好像一下子被堵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声音淡然的说了一声:“谢谢。”
宇文达轻轻地叹了口气,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他抱着她重新站起身子,臂膀有力的把她放回到床榻上。她坐在床榻上,看着他坐在床沿开始脱着鞋袜,她便伸手抚了抚刚刚侍女来换的新床单,忽的咧嘴一笑:“这花色不就是上次我们去城里的时候看上的那匹吗?”
宇文达手提着鞋靴拧回头看着她:“对,说要给你做衣裳的,你自己说这花色不适合你,可我看你的眼神倒是喜欢这花色的,思来想去就用着布匹给你做了新的床单。”
可是,现在却送到他的房中。
本来他是打算把这做好的床单送到她房里去的,不过既然要换床单,他就想着这本来就是要送她的,拿出来用也不为过。只不过……
“可这花色不适合你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啊!”
小怜坐在床榻上笑眯了眼,拍得床单“啪啪”作响:“你一个男子的房内竟然有这种花色的床单,传出去不怕闹笑话啊!”
“这怎么可能会传出去?”他挑了挑眉:“除非,有人故意说出去。”
宇文达把“故意”两个字的音调提的很高,眼神犀利却又满含笑意的看着小怜。
小怜自然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除非她故意说出去否则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不过她觉得在这小小的私宅里,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包不住的,就像她在这私宅里的事情被宇文邕知道了一样。
见她没有说话,他稍稍仰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已经用了好些年的床榻,稍作思量之后就得出了什么结论一般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明天换一个更大的。”
“嗯?”小怜也学着仰头眼珠子转了一圈:“什么换一个更大的?”
宇文达这个时候已经把鞋靴都脱了下来。他窜进被子里,将她也一并裹了进来,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才细心的解释了一遍:“床。换一个,我们睡在一起才不会太挤。”
这句话原本就显得很暧昧,可小怜却好似没有感觉到他话语中那股暧昧的气息,反而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同意他的作法:“换床就没必要了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宇文达搂紧了怀中的小怜,房内摇曳的烛光显得他此刻的神色有些难以让人捉摸:“不管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可是在我看来都是很有必要的。你觉得你会离开,可是我不认为你那些离开我身边的日子我就要把你在我身边的一切都抹去。不管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还记着少年的那些感情,可是你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了,虽然你说要等你回来,可是这两个月、包括今天,你都是属于我的。所以,无论是床单还是床,只要你喜欢,明天我通通都可以换成新的。或者你喜欢其他院落的房间,我们也可以搬过去。”
小怜感到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