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在这种地方,也是第一次看到在战场上的士兵和在战场外的士兵的不同之处。她还记得当年高肃在世时,说起战场上的事情是那番的轻描淡写,甚至还让人觉得那犹如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好戏,他获胜时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如今当自己真的来到了这样的地方,她似乎看到了高肃在战场上的身影,看到他褪去平日里平易近人的形象,穿着盔甲在战场上用自己的性命一刀又一刀的结束别人的生命。从前他说的那般轻松,想必在战场上必然不是那么的轻松的,只是为了让她还有郑玲珑能够安心,才用那样的调子来描述。
如今想来,她没有住进高肃的宅邸之前,高肃没有迎娶郑玲珑之前,他必然是不会将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描述给他们听的,只是因为年少无知的她觉得在战场上杀敌是件十分英勇的事情,所以才缠着他要他说。
而现在,即便坐的不远不近,看着士兵们在前方挥洒汗水血泪的样子,她只觉得如坐针毡。
还在沉思中,前方忽然传来十分巨大的欢呼声,小怜不由得拉回自己的思绪,探究的往前方望去。
远远地,她似乎听到了士兵们的笑声,而这种笑声如同磅礴的海浪的一样一阵高过一阵,而她的心却莫名的感觉到有些激动,好像被什么鼓舞了一样,眸中隐隐有了笑意。
贴着小怜的脸颊,高纬只是略转了下眼珠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眸中的笑意。他的心底一颤,看着久违的笑意竟觉得有些欣喜,可矛盾的想法却让他猛地止住了脑海中的愉悦,恢复一张铁青无笑的脸。
“皇上!”
马车下忽的跑来一名脸色激动的中年男子,单膝跪地,即便故作镇定却难以掩饰他眸中的神采:“我军已在城墙下方挖出了一条地道,平阳今日必能夺回!”
小怜下意识的拧回头看向高纬。
高纬对上她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目光远远地望着在那城墙上神色焦急的周军,忽然笑道:“是吗?”
随着他若有若无的笑意,平阳城上的周军已经将弩矢备好,一字排开的的周军直把那明晃晃的弩箭指着这里。
“你看,那是什么?”
不知道是在对小怜还是跪在下方的中年男子说,高纬目光迥然的望着在城墙上站着的周军,像是从未见过弩矢一样指着弩箭:“要是这些弩箭射到了朕和淑妃的身上那该如何是好?”
“回禀皇上,请皇上放心,军中自有盾——”
“朕记得你们攻城准备了几块大木板,赶紧挪几块过来。”
听到高纬的命令,中年男子有些惊愕的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心里感觉像是硬生生的被人从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下来,彻心冰冷。
小怜注意到中年男子错愕的表情,也有些弄不明白高纬究竟在想什么,不解的看着他:“这些木板……该是用来攻城的吧?”
“是啊,朕就是带爱妃来看攻城的。”
高纬似是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决策有什么大问题,眼神更为宠溺的凝视着她,笑意温柔:“不然,一会儿坐在这里,你和朕都被弩箭伤了该如何是好?”
中年男子算是弄清楚了高纬究竟想要做什么,面色愠怒的站起了身子,企图让高纬收回成命:“皇上,这些木料可是用来——”
“让你去就去,费什么话!”
高纬脸色一变,眼神冷冽的侧眸瞪着他,声音也冷了几分:“怎么,朕的话没有分量了?”
中年男子沉吟了片刻,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得一下又一下极不情愿的摇了摇头。
临走前,中年男子回头对小怜审视了含的怒意和仇意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这件事情的主导者。在他的眼神中,她所知道的事实就是那些本该用来的木板不是高纬要拿过来的,而是她要拿过来的,在他的眼中,她定然就是那个迷惑君心的妖人。
等到中年男子离开,小怜有些不愿的挣了挣高纬搂住她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只好作罢,回头睨着他语气不善的说:“你是故意的吗?”
高纬轻轻哼笑了一声,没有看她。
“你说几日前齐军早已在城墙上弄出一个缺口,那你为何没有伺机攻入城内?”
看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心中的怒意更甚,语气中的怒意更是浓了几分:“而刚刚……刚刚那位将军来报,看那样子必然是能够倚仗那条地道大有作为的,你却用我的名义生生的夺了他们攻城用的木料是为了什么?”
高纬这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
有一队士兵搬来了一块木板,宽度正好能够将马车的车门挡住。
“你真的不知道吗?”
高纬笑意盈盈的看着几名士兵在调整木板摆放的方式:“我只是要告诉,在大齐的存亡之际,是因为你才让大齐错失了良机。”
大齐士兵千辛万苦挖出的一条地道,在这段期间让在平阳城内的周军发现并找了木板堵上,如此便化解了平阳城的一次危机。
小怜没有想到高纬如今竟然会拿大齐的存亡来与她置气,这种做法看起来实在是太过让人不解。就算她的那些话语让他盛怒难平,可一个帝王又怎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置气,甚至要拱手让出自己的河山,将自己的士兵辛辛苦苦搭建出来的优势一手摧毁。
而这些,通通都不是她所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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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
最近这段时间,小怜总能感觉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