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逐月虽然身处空间之中,但她却能清楚感受外界的感官,而且自从封逐月在这泉水中泡过许多日之后,她的听觉嗅觉视觉都比之常人要敏锐百倍。故而,远处走来之人的脚步虽然轻如尘埃,但封逐月却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她的确只能听见轻如尘嚣落下的声音,然而身体上某种感官却让她清楚得感觉到来人的靠近。她心中猛地一颤,却只是出于本能的惊讶。然而,紧跟着,她就觉得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心安,对来人再无先前那般戒备。这种没来由的安心却已经无从考察。此时此刻的封逐月只觉得身体里那股热气始终来回窜动着,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在自己身体上一剑剑刺破,又如同饮下一杯烧刀子,烈酒灼得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似的难受……或者又该说,她已经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她只觉得疼痛不已,想要睁开眼,一种无力的感觉让她的意识无从掌控身体。温热的泉水此时此刻对她好似再无半分作用,反而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潭一般,让她的身体不断往下沉去……
“封逐月,叫你一声‘姐姐’,你就真的以为我当你是我姐姐了?什么封家的嫡出大小姐,怯弱无能小心翼翼,卑微如同狗一般的小贱蹄子吧了。这些年来,你却也得感激我,若非不是我,上官云狂只怕早就把你休了。听说你对他处处讨好,呵呵……可惜的是,你再怎么讨好他,都没有用。因为他心里想的是我!”
手脚已经麻痹,身体没有一丝气力,而一双手狠狠将她的头抬了起来。她被迫对上一双狭长好看而满是阴狠的眼。
身着一袭华服,梳着最是精致的发髻,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正嘴角挂着冷刺刺的笑,和平素的那般温婉全然不同。而这个人,不是她的庶妹封妙之又是谁?
封妙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世上最是卑劣不堪的东西一般。她的眼底满是讽刺。她勾起的嘴角带着冷冽的嘲讽。她一字一句的话,如同用一把刀一次又一次插在她的心口。
在上官侯府十二年来战战兢兢的日子,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她年幼时候丧母,后来养成小心翼翼的性子,身为封家的嫡出小姐,却自小受尽了委屈。上官云狂出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那一瞬,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命运至此就要发生逆天的改变……然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只是梦境。
上官云狂,还有封妙之……
他们之间,已经有太多的仇恨。
临死前她就曾经发誓,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要让上官云狂后悔一生,要害她和一双儿女的人血债血偿,要庶妹封妙之一生一世受尽折磨,最后不得好死。
封逐月狠狠咬了咬牙,此时此刻身上所感受的疼苦,和自己前世背负的背叛和仇恨相比又算什么呢?
她不禁觉得,重生至今,她是太久没有尝试疼痛的滋味了!
身上的那般刺痛甚至让她觉得自己兴许熬不过去了。可是,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无论历经多少艰辛磨砺,她绝对不要轻易就死了……她要活下去,活下去!
冷月从窗外洒落下来。床榻上,有着瘦弱而纤细身躯的少女正隐隐颤抖着,她的嘴角一片煞白,面色更却已经不知道是发白还是发青。她紧紧皱着眉头,如同默默承受着什么天大的苦痛。瘦弱纤细的双手原本只是随意搭在锦被上,然而此时此刻,她出于本能地紧紧攥紧了被子,仿佛捉紧了一株救命草一般……
站在床边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发出一声疑惑得惊叹。原本是想要趁着深夜私下来这封家大小姐屋中会一会这封家的嫡女,顺便捉弄捉弄这封逐月,面对这般突发的情况,赫连敏兰却一下没有了恶作剧的心思。
赫连敏兰在封逐月身上扫了一眼,继而几步上前,一下子捉住了封逐月的手。继而,她握住封逐月的脉搏,发现封逐月的脉相居然十分紊乱。而且……
却看赫连敏兰一双眼中却闪过一道灼灼光芒:“有意思……我还未曾见过脉相如此之乱的情形……封家的大小姐封逐月?有点意思……”
赫连敏兰习最擅长用毒,但赫连敏兰擅长的不单单只是用毒杀人,她更喜欢演习以毒攻毒……
“看样子却又不像是中毒,也不曾听说封家的大小姐有内力,为何我却觉得……”赫连敏兰一边思忖着一边小声嘟囔着。
而正是这个时候,被赫连敏兰握住的手忽然猛地动了动。而下一刻,躺在床上的封逐月忽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一瞬间,赫连敏兰堪堪对上了那一双眼,那是一双目光清冷的眼,淡漠地好似已经将红尘都看穿,然而,那双眼中蕴藏着隐隐的仇恨和冷冽的目光,是,杀气。
赫连敏兰略略一愣。她自然不会不知道封家的嫡出小姐才不过十岁罢了,怎么会有这般目光?
她和封逐月的目光相对,却又发现封逐月的眼睛虽然直直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却漆黑如同一池神潭一般不可见底。而目光虽然相对,封逐月却好似已经失去了意识一般……
这又是怎么回事?赫连敏兰看着这般眼前这般情景,心中却只觉得没来由的一阵激动不已。
然而下一刻,却看封逐月忽的抽了一口气,继而闭上眼睛,像是昏死过去了。
赫连敏兰面上又是一惊,继而缓缓叹了口气,却是笑着:“有意思……封家的大小姐……可真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