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赫连文之微微皱了皱眉头,面上竟是有些为难的意思。
这世间仿佛并无什么能够难为到赫连文之的事情。但赫连文之到底只是凡人,这世上总会有能够难道他的事情。是眼前的事情,便俨然算是其中一件。
“敢问……庄主,为何不能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锦瑟三番四次如此发问,似乎是非要将某些事情问个清楚。四下的这般死寂骤然被人打破,却不曾想到,赫连文之的面容上居然依旧没有一丝表情。仿佛锦瑟方才那个问题赫连文之甚至连听也未曾听到。又或者他是铁了心不愿意回答。这世上若是有什么赫连文之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又有谁会吃力不讨好去问呢?可是锦瑟却想做那个人。
锦瑟缓缓抬起头,他朝着赫连文之看了一眼,末后,他皱了皱眉头。赫连文之俨然是不想要做出回答,这一点他十分清楚。毕竟他到底不算是个太笨的人。可是尽管如此,他从未有任何一个时刻如此地想要问清楚一个问题。
他仿佛一个执拗的孩童,分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却还是耐不住心中的渴求。可是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是赫连文之,赫连文之不单单是他的故主,更是一个轻易便能杀死他的人!更何况赫连文之也许早就想要杀他。可是赫连文之说过他是不会杀他的不是吗?锦瑟似乎也曾经犹豫过,也曾经想要就此放弃。锦瑟到底比谁人都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多却也未必好。可是眼下他却有非要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理由。
“庄主。我一向来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难倒庄主。庄主在我心中,的确是一向来是神明一般。也是如此……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有妄想和庄主争夺什么的时候。可是,今时今日,就在方才,我却不禁想着,我倒是不自量力,想要看看我是否就真的不能胜过庄主。想要看看,庄主是否又真的神通广大无所不能。”锦瑟缓缓开口,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煞是平静,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无一丝一毫的异样,仿佛他所说的话,再是寻常,然而他话中俨然满是挑衅。只是他又如何将那样满是挑衅的话说得如此平静,如此淡然……仿佛他是早早便有了这个念头,也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般。
“如此说来,你倒真的是不怕死。”赫连文之却不曾露出怒气,反倒是一笑,“你方才说你要与我争上一争,你要争的又是什么?”
赫连文之这人却煞是复杂,他有时候面上带着笑,却未必是一件好事。锦瑟在他身边到底也待了有些年头。他这贴身婢女当的其实也不过如此,但到底和赫连文之还是有些接触,他虽然未曾有长勾心斗角那般心思,却也是个十分敏锐的人。赫连文之这人,一向来都是心中越是不悦,面上却反倒满是笑意。他的笑容千金难得,只因为他的笑多数都并非发自于真心。一个人虽然时常带着笑容,可是你却不知道他笑的时候究竟是真的发自内心感到欢快,又或者反而是怒极反笑……而这个人偏偏又是轻易便能杀人于无形的人,这样的人,是何其可怕啊。
锦瑟知晓自己若是聪明,便不该再说下去。可惜他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却还是想要说下去:“庄主说过要留我一条性命。”
“你又怎么料定我就不会反悔呢?”赫连文之微微眯了眯眼,又是轻声一笑:“你如何又不知道,我虽然决心留下你一条性命,却不会用更为可怕的手段折磨你?你怕死吗?”
如此说来,却倒也像是赫连文之的风格。可是便是如此,锦瑟却还是不愿意死心。锦瑟死死咬了咬牙,道:“庄主为何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呵,我便是不回答又如何呢?”赫连文之反笑道,又朝那锦瑟看了去,“你莫非觉得我若是不愿意回答,你也能从我这问出什么吗?”
赫连文之做出如此举动,反倒像是个孩子一般。看他那张模样本就十三四岁,当着人前倒是一副阳光开朗又颇为天真似的样子,可他却也鲜少露出孩子气的模样。他方才那般举动,反倒像是小孩儿耍赖一般。还真是叫人前所未见。
那锦瑟倒是固执,分明晓得赫连文之是不愿意做出回答,他却是非要问个究竟。那锦瑟平素怕赫连文之怕极了,眼下倒好似不怕。仿佛真的全因着赫连文之方才说过要留他一条性命,他故而才敢这般放肆。但显然那锦瑟分明是不顾死活非要问出个缘由。这般固执,却叫赫连文之不知该说些什么。
赫连文之暗想着,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早就明了了。虽然难以说清楚,可自己的心却是谁也骗不了的。那锦瑟方才问的那般问题,仔细想来,赫连文之分明是已经有了答案。
赫连文之缓缓闭上眼,封逐月的面容便在他脑海中浮现。赫连文之顿时觉得心头仿佛被什么压着,居然是沉甸甸的,无比沉重。
其实,赫连文之此时此刻的神情,不久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吗?
“庄主若非是喜欢封逐月,也不会要我离开。原来,庄主真的也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锦瑟缓缓说着,却叫人听不清楚他这番话中的感情,想来那锦瑟也是个话少之人,他今日所说的话,却是极多的,“庄主,可否回答我方才那个问题?我想要听庄主亲口做出回答……”
“哦?”赫连文之却是轻笑一声,“那你便先回到我方才问的问题吧。”
锦瑟面上一愣,似乎是不曾想到赫连文之又问过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