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封逐月这才几步走到赫连文之对桌坐下。又是拉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好,赫连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我正好觉得心中苦闷,却又找不到人说话。眼下却是个机会。赫连公子愿意听我说说我心中的苦闷事吗?”
“当然是愿意的。”赫连文之笑了笑,烛火下,只看赫连文之一双眼明亮如同星辰,这般光辉竟然是半点不逊于那明灭的烛火,“求之不得才是真的。”
“呵……赫连公子真会说话。”封逐月面上虽然满带着笑意,心中却是满心烦躁不已。但仔细想想看赫连文之的话似乎也并无道理,封逐月想来不会轻易在人前露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然而他在赫连文之的面前,却往往总是沉不下一点气。明知道赫连文之是她决然不能得罪的人,但她也往往不能在赫连文之面前装得谦卑的样子,恰恰相反,她在赫连文之面前的确可说是没有一丝耐心。若是换了别人,她还会这样吗?她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唯独在赫连文之的面前会这样……
想来这世上的许多事情本就复杂,封逐月只觉得心中仿佛被一根刺刺了一下,说不出是痒是痛,甚至说不出那到底算是什么滋味,她冷声笑了笑,又在心中想了许多事情,才缓缓道:“想来,也唯独在赫连公子的面前,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表露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赫连文之听了这话之后先是一愣,继而却是得意的笑了笑。却听封逐月又道:“只因为我素来晓得自己在赫连公子面前不过蝼蚁一般。想来这便好似一个将死之人到了临死之前,自然已是什么不怕了。我现在才明白自己为何唯独在赫连公子的面前才敢这样完完全全地表露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只因为我实在太清楚赫连公子若要杀我那将是何其简单的事情。也是如此……我俨然好似一个将死之人,再也无所畏惧。”
赫连文之听完封逐月这番话后面色顿时十分难看。封逐月却又继续道:“赫连公子,如此一想,我还真没有什么是不能同你说的呢。”
“哦?”赫连文之挑了挑眉头,却看赫连文之的面容上已再没得一点笑意,他狭长的双眉下一双微微挑剔的眼中却是带着几分嘲弄:“我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若是能让你怕我,那也是极好的。”
赫连文之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又很静。除此以外,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封逐月稍稍一愣,赫连文之又道:“封逐月……我真不知道我该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想来是不是真的……无论我为你做任何事情,你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也永远记不住我的名字。”
“赫连公子严重了……我说过的,若是可以,我也想将赫连公子当做兄长一样。可惜……”封逐月微微眯了眯眼,继而冷笑一声:“可惜……赫连公子你说得对,我终究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也实在没有办法相信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至于你对我的感情……我更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情。”封逐月说完这话,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她竟觉胸腔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竟叫人呼吸不得。
“是啊……”谁曾想赫连文之的态度反倒平静,“你始终不信我。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封逐月轻轻摇了摇头:“逐月纵然做错了什么……请赫连公子看在逐月尚且年幼的份上,饶恕逐月的无礼吧。”
“你那么聪慧,又何尝做错过什么?”赫连文之笑了笑,却看他一双眼中满带着几分嘲弄,“可是……封逐月……你分明都明白不是吗?你明白我的话,也明白我的意思……这些你都是明白的……对吧。”
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微弱的如同尘埃,却又俨然满带着一种确信。
赫连文之方才那话的声音极轻,轻得近乎叫人听不清楚,但寻常人纵然听不清楚,封逐月却是恰好能够听清楚那话。也不知道为何,赫连文之方才所说的每个字都好似一根钉子一般被钉在了封逐月的心间。封逐月猛地抬起头来,却看赫连文之依旧是那个镇定自若满脸淡然微笑的赫连文之。眼前的少年有着绝美的面容,他的眉宇如同一把长剑,眉飞如鬓,为他整张面容都增添几分英气,他的双眼略略有些狭长又微微上挑,仿佛天生便带着几分邪佞和与生俱来的孤高清高,又看他眸若星辰,目光煞是平静却又煞是冷冽,叫人看一眼便不敢在看第二眼。他的容貌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便叫人觉得惊艳绝伦难以忘记的模样,是比许多女子还要更加美丽的姣好面容,他可以笑得无邪fēng_liú,也可以笑得淡漠孤傲,又或者满带着危险,他是个叫人捉摸不透的人,也是个可怕的人。这样的人,若是被他看出最后一点秘密,又会如何?
封逐月的眉头皱得更紧。
赫连文之却是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还在找那个慕云仙。如此也好,我知道他在哪里。封逐月,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赫连文之一番话落下,封逐月又是一惊。想来连着七日,赫连敏兰始终未曾寻到那慕云仙的半分消息,可是赫连文之今日一来便说他知道慕云仙在哪儿,封逐月如何不惊?却看封逐月面上却没得一丝惊讶,依旧平静的很:“哦?我与敏兰小姐打赌,你便是知道,难道还真的打算告诉我不成?”
赫连文之轻笑一声:“你和她打赌的事情,我自然是早就知道了。”
“即便如此,你还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