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先等等吧。”封逐月如是说着,却看她这便要下马车。
秦姨娘先是稍稍一愣,倒也不曾多问,只管照着封逐月的吩咐静坐在马车上。却看封逐月缓缓下了马车,锦瑟站在一旁为她撑着伞,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油纸伞上,封逐月轻轻一抬头,雪花化作积水从纸上边缘滴落下来,封逐月整个人却都被那不大的油纸伞挡在身下,半点没淋着雪水,锦瑟的衣服却是湿了小半,本来这把伞要容下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锦瑟一心顾全封逐月,倒忘了自己半个身子在伞外边,她也浑然不在乎的样子。
好在封逐月一下来马车,眼前便是清姨娘屋中的大门,几步便到了房檐下,要再进去门中,却又还要跨个小院,说是小院,地方却也不算小。封逐月眼下却还不着急进去,清姨娘门外是有人守着的,见来人是封家嫡女封逐月,守在门外的丫鬟都是吓了一跳,还当看错了似的。谁也不会想到封逐月竟然会来清姨娘这儿,可是眼前这景象却也分明不是假的,也是如此,谁人也不敢怠慢了。封逐月是迎面走到那两丫鬟跟前,那两人更不敢视而不见,这便赶紧地上前去:“大小姐。”两人向着封逐月请了安,面上虽然恭敬,心中却又是各怀心思。
封逐月对着那二人摆了摆手:“今日,我是与秦姨娘一同来看望清姨娘的。听说老爷也在这?你们进去禀告一声吧。”
那两个丫鬟半点不敢怠慢,其中一人这便去了。另一人还留在原处,道:“大小姐既然来了,奴婢带大小姐……进去?”那丫鬟说这话的时候实则还有些犹豫,只是封逐月也不是第一次来清姨娘屋中,加上上次的事情,清姨娘屋中的丫鬟见了她更是不敢怠慢。
封逐月点了点头,又道:“好,只是,稍等一下,秦姨娘身子不好……”封逐月笑了笑,话未说完,已经转身走到马车边上。
那丫鬟也只得笑笑,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跟跟在封逐月身后。
秦姨娘坐在马车里,车前的帘子被人半拉开,封逐月对着秦姨娘笑了笑:“姨娘,我们进去吧。来,姨娘身体还未痊愈,外边天冷地滑,姨娘小心一点。”
封逐月说着这话,伸手去扶秦姨娘,秦姨娘身边的丫鬟也站在马车前等着秦姨娘下马车。
秦姨娘和封逐月此行其实并没有带太多人,清姨娘府中守门的丫鬟还是觉得秦姨娘和这封家大小姐的名堂极多,封逐月也就算了,清姨娘府中之人也算是无一不曾见识过封逐月的厉害,可是这秦姨娘却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秦姨娘在封家本就素来不得宠,姨娘里头秦姨娘怎么可能比得上清姨娘?再加上清姨娘屋中的丫鬟素来自以为是的很,半分瞧不起别的屋子的,眼下清姨娘这屋虽然发生许多事情,这番自以为是对清姨娘府中的丫鬟来说却仿佛早就渗透骨子里一般。只是心中如何不不平,面上却是决然不能表露出来的,只在心中寻思着,这秦姨娘也有那么多讲究?
封逐月扶着秦姨娘从马车上下来,秦姨娘身边的丫鬟为秦姨娘打了伞,秦姨娘也是下了马车才发觉外边的天是真的冷。她先前在那马车中已经隐隐感觉一些凉意,手中抱着暖炉倒也不曾觉得,眼下一出来,外边冷风簌簌,又下着大雪,和在马车里的反差极大。秦姨娘却是笑了:“外边果然冷极了。”
“姨娘该要注意一下身体。姨娘的身体才好,可不能着凉了。”封逐月对着秦姨娘柔声笑笑,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俱是亲昵,倒叫站在清姨娘门外的丫鬟看得有些不解,这封家的大小姐几时和秦姨娘如此要好?其实知道封逐月同秦姨娘关系要好的人并不太多,清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只怕还晓得一二,但那丫鬟只是清姨娘院中任职的普通丫鬟罢了,哪里晓得那么多事情?近些日子天气又冷,别的屋中的事情也未必流传开了,尤其秦姨娘先前在院中养了许久不曾出过门,秦姨娘的事情外人都不清楚,只是秦姨娘和封家嫡女的关系看上去虽然好,是不是装出来的却也不好说。
那丫鬟还愣在那儿,便听封逐月道:“还有劳姑娘带路呢。只是,见了秦姨娘也不知道行礼?清姨娘屋中的丫鬟都是怎么了?”
那丫鬟这才反应过来,却哪里晓得这就被封逐月捉了话柄。当下便是一惊,以为封逐月要以自己开刀:“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方才只是……”
“只是心不在焉?”封逐月轻笑一声,“清姨娘留你在这看门,你却心不在焉?府中之事,无论大事小事,在其位谋其职,我倒是不知道你若是心不在此,你的心又在什么地方?再则,你眼前的是秦姨娘,而你又是什么,一个丫鬟见了姨娘还敢一声不吭?”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并非有意的。”只听着封逐月的言辞实在冷冽,那丫鬟真觉得封逐月是要拿自己开刀,竟是被吓怕了。
封逐月却是朝着四下看了看,才又在那丫鬟身上扫了一眼:“今日前来是为了看望清姨娘而来,我和秦姨娘都不想要节外生枝。今日饶你一会,全是看在秦姨娘的面子上,你可要记住这尊卑有别,秦姨娘是姨娘而你只是奴婢,你见了秦姨娘就不能失了礼数。下次若是再犯了这般错误,想来就不会像是今日这么简单,若是平素,我非要捉你到清姨娘面前让清姨娘来定夺。今日原谅你这一会,下次可莫要再犯了。”封逐月一番话掷地有声,说的那丫鬟半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