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姨娘的目光在封妙之身上淡淡扫了一眼:“四小姐聪慧过人。快快起来吧,我与四小姐之间又非外人。”容姨娘如此说着,却是受下封妙之这一福身,才道:“既然四小姐这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时候不早了,妾身也该回去了。四小姐就不必送了。”容姨娘如此说罢,这便甩袖离开。
封妙之恭恭敬敬道:“妙之恭送姨娘。”只等着容姨娘的身影渐渐远去,许久之后才看封妙之缓缓抬起头来,一脸面无表情朝着四下冷冷扫了一眼,她目光仿佛刀刃一般,看得院中的丫鬟俱是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正是这个时候,先前被封妙之派去封妙之屋中取赏钱的丫鬟也已经回来,那丫鬟恭恭敬敬道:“小姐。”
此时此刻的四小姐仿佛在一瞬间又换了一个人似的,她身上更仿佛带着杀气一般,听着那丫鬟轻唤自己,封妙之轻轻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却看四小姐转头便对着先前那口口声声喊着冤枉的丫鬟笑了笑:“今日这事情错在我。现在误会解决了。既然错在我,这十两银子你便拿去吧。”封妙之如此说着,又对着送来那些银两的丫鬟使了个眼神,那丫鬟便会意地走上前去。
“小姐……这……奴婢……”眼下容姨娘已经离开,那丫鬟没了靠山,心中自然害怕起来。她到底也在封妙之身边伺候了许久,怎会不知封妙之的性子?只不过她也万万没想到今日会刚巧被封妙之撞破,她也实在不得已才做到这一步……眼下容姨娘不在,她才晓得怕了。封妙之赏赐她的那些银子,她哪里敢要?
封妙之看那丫鬟此时此刻又一副支支吾吾的可怜模样,哪里不晓得那丫鬟是看容姨娘不在便又怕了。封妙之却并不打算在眼下这个时候收拾这丫鬟,看那丫鬟此时此刻胆小如鼠的样子,又想到她方才那般唱大戏一般哭哭啼啼满面委屈的样子,这真真是有趣的很。封妙之不怒反笑。
那丫鬟只看着封妙之一张表情变了又变,也猜不到封妙之在想些什么。她想着今日这事情是容姨娘在自己背后做主,这也不久等于告诉众人她的靠山是容姨娘吗?任凭封妙之从前如何高高在上,眼下清姨娘早就不是封家的管事姨娘,封妙之在容姨娘面前也一样要乖乖低头,谁人看不出封妙之和容姨娘的身份谁贵谁重?封妙之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庶出小姐,容姨娘却是掌管整个封家的管事姨娘,封家没有主母,容姨娘现在便是封家的主母。且不说封妙之方才是否真的对容姨娘心悦诚服,她总归是在容姨娘面前服软,总归是怕了容姨娘。这一点还会有谁看不出来?那丫鬟心中如此盘算着,既然自己已经是容姨娘身边的人,难道封妙之还敢为难自己不成?封妙之送她的那些银两,分明是讨好她吧?!不……不该说是讨好她,应该说是讨好容姨娘。
封妙之自然不可能忌讳于一个丫鬟,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封妙之眼下之所以还能对她和颜悦色,说到底是因为忌讳容姨娘。她的靠山可是容姨娘啊。
从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封妙之虽然身为庶出小姐,却如封家嫡女一般风光,如今真是时移世易,风水轮流转,清姨娘一朝失势,封妙之仍旧是封妙之,她仍旧只是个庶出小姐罢了。任凭她再是如何自以为是,她庶出的身份不会改变。而清姨娘从前还能掌管封家,以后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姨娘罢了。清姨娘没有了掌管封家的权力,膝下又只有一个庶出小姐,再加上清姨娘的身体不济。往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封妙之只看那丫鬟一双眼珠子转啊转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收下吧。今日的确错在我身上。你既然是我身边贴身跟着的丫鬟之一,你我的感情怎么能因着一次小误会而产生隔阂。这些便是我对你的补偿。”封妙之如此说着,柔声细语,温柔的不似平常。若是平日,她身边便是有哪个丫鬟出了一丝差池也要被她责罚一顿,她如今若不是性情大变,怎会这般温柔?
那丫鬟却自觉已经将诸事都看透了,心想着封家四小姐的大势已去,自己还用像是从前那般忌讳她吗?她面上倒也恭恭敬敬,只当是给封妙之留一点面子,小心翼翼道:“奴婢不敢要什么补偿,也不敢要什么赏赐。但既然是小姐所赠,奴婢自然不敢不收下。”
封妙之在心中冷笑一声,强压住内心的怒火,依旧柔声细语道:“这是你应该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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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也不知几时下起雨来,雨滴从天上落下,淅淅沥沥,竟是这段时日里鲜少一场大雨。封逐月眼瞧着那点点水滴落下,打在地面上,地面上也积了水,她未曾出去屋中,只是早先觉得无趣,恰好到了院中,那时候天上突然下了雨来,打在她身上,她愣在当场,忘了自己怎么走到院中来了,下意识抬头看去,雨水在顷刻间淅淅沥沥,豆子一般打落下来,木玉从她身边经过,看封逐月站在院中淋雨,真是吓了一跳。赶紧带着人进到屋中。
封逐月却是真的忘了自己怎么会不知不觉走到院中。她回到屋中,木玉为她沏了热茶,说是为她暖身。好在封逐月身上未曾被淋湿太多,也只换了一件外衣。木玉问她准备去到那儿,封逐月并未回答,自顾自端着茶水去到窗边,她喝过茶水,竟起了玩心似的用那茶杯去接外边的雨水,木玉看得愣了,也不知封逐月在想些什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