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文之缓缓抬起头,他似乎在朝什么地方看去。赫连敏兰并不知道赫连文之在看什么。不多久赫连敏兰便退了下去。赫连文之和封逐月的事情她是不愿再搀和进去了。
赫连敏兰走后,赫连文之身边只留下了一位平素贴身伺候他的婢女,那婢女也被赫连文之叫去外边大门守着,赫连文之身边仍旧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他也是天明时才睡下的。这一日同寻常并无什么的不同,因着冬日渐远春日已到,白日里天晴的日子也多,晨曦落下时赫连文之才刚刚去睡,他面无表情的面容上并无一丝倦怠,却又隐隐透着一种莫名的无力。他素来不是那种像是带着病弱体质的少年,此时此刻他却给人一种异常脆弱的感觉。四下寂静无声,他徒步走到床边,脚步声轻微得仿若尘埃落下,他却像是穿越了万水千山,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他缓缓躺上床,突然狠狠皱了皱眉头,他闭上眼睛,感觉身体的某一处正被疼痛的感觉席卷,身体却越发无力,他强忍着这样的看似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受着身体内那股乱窜的热流,这种痛苦堪比撕心裂肺,是常人很难以承受的。对赫连文之而言他却已习惯了这样的疼痛。纵然他被烈火焚身,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不见天日,永远承受着这样无以复加的痛苦。他也不至于被这样的痛苦击垮,因为他俨然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害怕是什么。可是他却的的确确害怕了。
若是有朝一日他突然泯灭于尘世之中,他不知道等到那一天,那个人是否还会为他流下眼泪。也或者那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生死本是寻常之事,生而为人注定要经历生老病死,纵然赫连文之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再是神通广大,他终于不是神。
他只是人,纵然他再强大他也有软肋。也同样有生老病死……
若是人生来就要踏入轮回之道,赫连文之不知自己是否也一样还会有来世,又或者会灰飞烟灭不如轮回。寻常人的一生匆匆不过百年,他的外貌虽然才十三四岁,那却并非是他真实的样貌。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秘密,他这一生,看似光鲜亮丽,背后所承受的苦难又有谁会知道?那对赫连文之自己而言也是再是无趣不过的事情。
他心想着,只要度过这次的难关,一切依旧会恢复如初。只是他竟然生出害怕。害怕自己无法度过这一难关。他不禁又觉得有些可笑。他是有些反复无常的人,也许也是如此,他才会这样孤独落寞。那却又能怪得了谁呢?
但是只要度过这一关,不多久他又会是那个风光无限的赫连文之。他竟然害怕自己无法度过这个难关。早在很久以前,他却就倦怠不已。生死对他而言竟是那样无趣。此时此刻,他却害怕……
***
封逐月去到赫连文之那儿时正是她用过午膳之后。白日里木玉问了些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封逐月一睡睡了一上午,醒来后木玉伺候她梳洗过,她便直接用午膳了,也是那时候木玉顺道问了许多昨天晚上的事情。封逐月倒也想到木玉总是会问起的。纵然只是个形式木玉也是定然会问起的。只是封逐月不说什么,木玉那边便不会再多问下去。
封逐月自然不会就昨天晚上的事情多说什么。她醒来后********也全都放在别的事情上。用过膳她就独自一人去了赫连文之那儿。她没有带木玉一块去,木玉也不敢多问什么。
封逐月去到赫连文之那儿的一路上都很顺利。她反倒觉得顺利得有些过头。她昨天才差一点点错过和赫连文之见面的机会,这一****自然是更为小心。走到赫连文之所住院子的大门时她仍旧不知道一会儿该要说些什么。
这日的天气很好,晌午过后暖阳照得人还觉有些刺眼,封逐月站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她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见过赫连文之之后又该要说些什么。她昨天晚上一夜未眠,清晨睡去,用了午膳就来了赫连文之这儿,这一路上她都在担心害怕,总怕又出什么差池,竟然也没时间去想自己该要怎么同赫连文之说什么。好不容易走到这儿,她又愣住了。
封逐月顿觉有些好笑。可一想到赫连文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想到他看着自己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她便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更不知自己同赫连文之见过之后又要从何说起。她却也知道一直站在门外也不是办法。
她才准备去敲门,门却被人打开。
“逐月小姐。我家公子等候已久。”一名气质冷漠的少女站在门的另一端。她该是赫连文之身边的婢女。封逐月轻轻点了点头,总觉有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听那丫鬟说赫连文之等候已久她又有些窃喜。
她随着那丫鬟进去到赫连文之那院中,走过无人的前院才到了屋中,赫连文之不在外厅,里面安静的仿佛没有人烟。给封逐月带路的那个丫鬟也再没说过一句话,她将封逐月带到那外厅,才缓缓开口道:“还请逐月小姐在此等候。”
封逐月稍稍一愣,也未回绝那丫鬟,只在那榻前坐下,桌上有一壶已沏好了的茶,却是早就凉了。封逐月不知那一壶茶水是几时的茶水,也便没有去取那壶茶水喝。她只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等着。等了许久也未曾见赫连文之出现。她有些急躁,又想起赫连文之以前说她这人没有一点耐心。她却不知道赫连文之又是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