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生辰一过,就自是迎来了早前定好的良辰吉日,大婚之时——十月十八日。
而她的嫁妆则是在前两日,才算是彻底的备齐,足足六十八抬。
还都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已经送去萧王府的,也有百八十抬。毕竟好些郡主公主出嫁,也不过八十八抬,或是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她这个说是名门实则是白身的世子妃,自是不能越了过去。
其中除了崔氏拿回的大半嫁妆,还有乔明远拨了近万两银子替她置办的全新家具、首饰布匹那些,还给了她几个铺面,此外他跟崔氏各给了她五千两压箱银票。也是因此,乔晚才明白过来,古时女子出嫁后,除了从公中领的固定例银,就只能用自己的嫁妆。嫁妆的丰盛与否,直接表明了女子出嫁后过得是好还是不好。
实打实的能看到的好东西未必就是好的,能有长远发展的店铺和能用来投资的资金才能让她的嫁妆用之不竭。
她自己那些东西,自然也都一并归入了嫁妆里面,清楚的写到了嫁妆清单上。
而这两月里,乔晚足不出户的,也的确是绣了些嫁妆。比如枕套,荷包,香囊这些小东西,都是跟着几个丫环一同完成的。绣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好玩的心情,等见人郑重的收入箱笼内,然后贴上大红的囍字,才算是有了些待嫁的忐忑。
以前总是听人说起婚前恐惧症,这一回,乔晚就算是彻身体会。
紧张激动有,慌乱茫然也有,甚至也会起一丝逃避之心。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嚼慢咽的去细细体会,就猝不及防的迎来了这一天。
三更才过,她几乎是才入眠,就被一群丫环手忙脚乱的伺候着起来穿衣洗漱。乔晚已经从习惯自己来,慢慢转为习惯了有人伺候,所以这般轻手轻脚的动作,并未让她彻底清醒过来。等到被人扶着坐在了化妆镜前,几只手折腾她的头发,又有一个人动作十分利落的替她绞面时,她就终于被痛醒了。
绞面,顾名思义,就是用两根丝线从面上绞过,将额前、鬓角的汗毛除去,虽有技巧,但这般不湿面,不软化,直接硬生生的拔,怎么都是疼的。
先皱了下眉头,随即抬眼去看镜中那人,乔晚就不由一怔:“二舅母,怎么是你?”
张氏笑吟吟的看她,手上动作丝毫不见放轻:“傻姑娘,这绞面一事本就该由长辈同你做,只是你外祖母年纪大了起不来,大舅母又身体不适,便派了我来。”
随后手上一边绞,嘴里一边说着吉祥话,比如新婚美满,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富贵平安之类,另一边还时不时戏谑打趣的透过镜中看她,让乔晚羞得满面通红,手上扯着衣摆,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绞完面就是上妆了,这种专业的事自然不是张氏上,而是请了个替数个出嫁娘子化过新娘妆的大娘,几个丫环则是帮着打下手。
虽然去参加过叶青蓝的喜宴,但不是自家人,又不曾去崔府看着人出嫁,所以乔晚并未见过这边的新娘妆,起初还有些期待。但等渐渐成形后,整个人就懵了。
也不是说多不好看,就是涂得整张脸雪白的过分,好似动一动就能掉一层粉下来,再加上化的粗黑的眉毛,艳红的腮红,以及鲜红的红唇——简直都认不出来自己了。
偏生那大娘和张氏还在一边笑呵呵的夸赞她美得很,乔晚内心一片崩溃,面上还得勾起唇角,笑笑带过。
妆上好了,发髻也挽好了,那凤冠戴上来之时,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压得一低,随即才撑了起来。
再就是穿那隆重繁琐得过分的嫁衣了。
乔晚昂首挺胸的站着,双手展开,任由几个丫环一层一层的往她身上裹衣裙。
尽管已是深秋初冬,凌晨的微风透过半掩的窗吹进来有点凉,可乔晚穿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红嫁衣,愣是出了一层细汗,让人将窗子完全打开了才好了些。
张氏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就领着那大娘下去。
其他来帮忙的丫环也跟着走了,就留下一直贴身伺候的四人。
乔晚松了一口气,让惜夏端了杯白开水过来喝下:“有什么吃的么?”
“这,”惜夏露了几分为难,“下头没准备。”
听说过新娘子出嫁一般不能吃东西,乔晚一撇嘴:“你去大厨房看看,偷也给我偷些点心过来。”
听到她说偷字,惜夏就不由有些忍俊不禁,随即还是点了头:“是。”
惜夏有心去偷,哪里会偷不到。
今日也就乔晚一个不能吃,其他主子还是得吃,且乔府也得设宴款待自家的亲朋好友,所以大厨房自是一片热闹忙碌。惜夏在一片热气腾腾中,随意走了一遭,再回到潋滟阁之时,就拿回来了一笼蒸饺,一笼小笼包。
乔晚对她点了个赞,洗了手,正大快朵颐之际,就听得脚步声近了,然后就是几个丫环的声音:“见过夫人。”
“……”乔晚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筷子上还夹着个饺子,吃也不是丢也不是,只得讪讪抬头看向崔氏,“娘亲,你来了。”
崔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两碟吃食,好气又好笑的一摇头:“你啊,当真有这般饿?”
乔晚轻咳一声,还是吃下了那饺子,然后放下了筷子,嘿嘿一笑:“这才刚过五更天,真要让我饿到晚上再吃,岂不是折磨?”
轻轻一戳她的额头,而后崔氏又连忙收回手来,仔细看过她的妆容,见不曾有损才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