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节爱断恩绝(上)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心与眉一样,再次“如胶似漆”地紧紧锁在一起,全无半丝缝隙。长长的一周,从始至终都生活在难过、失望、焦虑和愤愤不平中,不仅脸色阴沉,难看得不得了,还动不动火冒三丈,大发雷霆。课连一节也听不进去,作业更是懒得做,做又怎样,不做又怎样?
在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的心绪中,日历翻到了周五。这天下午课后,受室友们撺掇,我身不由己地跟着他们,离开蛋丸之地的校园,闲逛到了大营盘附近。在一家文具商场的柜台边,我这株漫无目的的“墙头草”忽被一本装帧精美的大相册引了去。也就是在这小小的一瞬间,我想都没想,就决定要买下它,送给夏雪。夏雪去了一趟成都、西安,估计一定拍了不少相片,而她那个小小的相册一定再也无法容纳。但一问价格,却狠狠吓了一跳。天啊,竟卖25元,都快接近我一月的生活费了,远远不是我的承受力可以吞吐的。况且,我手里也的确没钱,想买就得跟同行的室友们借。刚刚跟金孩借的那70元还没还呢,若再借25元,就接近一张伟人照了,怎么还人家呀?就这样,我心里犹豫着,手里爱不释手地翻着,半天离不了柜台。
见此,崔耀文挺身而出:买吗?我身上有钱!
老崔说着,就开始从兜里掏钱。
我一咬牙:好!买下它。
相册是买下了,但却让同行的家伙们用心照不宣的嘴巴笑翻了天。不是笑我借钱买相册,而是笑我给夏雪买相册。买相册并不可笑,可笑的是几天前还让夏雪气得痛哭流涕,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理她了,可转眼之间,却不惜大举借债重金买东西送人家。我像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没心眼,这么没皮没面?爱情啊,你要把我弄成个啥样?!
第二天,也即星期六上午,学校对我们班进行体能训练达标测试。虽然我有令人羡慕的一八o个子,可我体型偏瘦,体质一直较差,很不擅长体育项目。为通过这道虽不重要但必不可少的大关,事前我专门选了一些比较易过的测试项目,并认认真真地准备了整整一个月,所以测试时虽困难重重,但总算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下午,被测试搞得又累又困的室友们,一个个哪也不去,全呆在宿舍,或躺,或坐,或聊,全身心地做着必要的休整和放松。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边插话,边想着下午该做的事情,心想是去夏雪那儿呢,还是做点别的什么。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她那儿,上周让她气得连永远不见她的想法都有了,若这周再去,岂不是自打嘴巴,招人笑话?昨日借钱买相册已让弟兄们笑了一遭。若今日再去,岂不要让家伙们再笑一遭?
心里正七上八下时,忽听有人敲门。李金孩离门近,忙起身去开。
门开了,来人竟是夏雪!满面笑容、艳若桃花的夏雪。
看着她那含笑、含情的眼神和楚楚动人的玉脸,不知怎的,一周来积压在心头的怨气、怒气,以及种种不满和不快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不仅不再生气,还又惊又喜地一个箭步跃到门口,热情地将她招呼进来,请她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紧接着,又像往日那样,从小柜里取出一年来专为她准备的柑橘粉,加入杯中,倒水冲上,小心而客气地递给她。看着我这副殷勤样,余文兴的脸上随即堆满了神秘得不能再神秘的微笑。看这家伙的表情,一定是想起了上周末我让夏雪气得放声大哭的情景。其实,我自己也颇觉好笑,上周差点让人家气死,这周却又如此忙不迭地、乐此不疲地接待人家,这叫什么?不过,我还顾不得笔自己。
夏雪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边小口小口地呡着水,一边寻问我的近况。我能说什么呢?只能说“没事”、“挺好”之类的话,怎么好意思告诉她上周末我的激烈反应呢?说出来岂不遭她笑话。听我说完,不等我发问,她就主动向我细述了她的情况,并解释说上周去弋县,实在是由于同学盛情邀请才不得不去,请我不要多想。
她能主动来,已给了我很大安慰,现在又这么说,我更没得说了。我开始盘算下午该去哪里,以及如何套出她那个秘密,心想还是去看场电影吧,电影散场时,正好就是傍晚,这样可以顺理成章地请她在外边吃顿饭。饭后,领着她在电影院附近的街上散散步,磨蹭到天黑,然后么,就好办了,就学陈老师和军人的样子……我猜,她的秘密一定是“我爱你”之类的话。若她怕羞,不好意思说,我今天一定要大着胆子,替她说出,而且,当我替她说出的时候,一定要边说边将她搂在怀里,亲她……
我越想越高兴,禁不住喜上眉梢,正当我沉浸在这自我营造的美好而令人激动的想象世界中时,忽听夏雪说,她今天要去文河县。我脑袋一颤,猛然一惊,以为是听错了,忙问了句,要去哪里呀?夏雪莞尔一笑,说这周去文河县,室友李一芳那儿,并说刚才是和李一芳一同过来的,她这里也有同学,现在就在同学那儿,等会儿两人一起走。夏雪说得极轻松、极委婉,和风细雨一般,但我心里顿时就是一派狂涛翻卷、巨浪冲天一景象,刚刚散去的怨恨与怒火也随之卷土重来。
我强压着胸中这怒不可遏的怒火,竭力不往出发作,但却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让人死死地掐住了脖子。夏雪似乎看出了我愈加难以自制的愤怒,便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