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休沐之日。
常宁一身便服,依在雕花廊下手里捧着书在看。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几个字。
按理说,她的信应该早就到北漠了,偏偏半点音讯都没有。一会儿又想到冷月受了伤,或许伤在手上,无法握笔回信?
想到这里,她不免又担心起来,忧心忡忡,心烦意乱。
这时,前院的下人匆匆跑来,“大人,外头有人求见。”
常宁猛然回神,放下手中的书,疑惑地问:“是谁?”
下人悄悄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才答:“是常家的人。”
常宁脸上一冷,“不见,打发了。”
下人又说:“已经打发过了,即便说大人不在府上,也不肯走,就守在外面说要等大人回来。”
“那就不必理会。”常宁的声音更冷了。
下人这才离去。
常宁收了心神,捧起手中的书,这才认认真真看起来。这一看,再没有人前来打扰,直到眼睛酸涩,手中的书已翻阅了大半。
天近午时,阳光正好,院中的桃花开的夺目,放眼望去,一簇一簇紧密叠放,宛如胭脂。
她静静地看了片刻,吩咐人摆饭。府上的下人,都是她自己挑选的,各尽其职,用起来得心应手。
用完饭,在院中散步消食,之后又躺下午睡。不早朝的日子,过的平淡如水,她却甘之如饴。
等她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偏。她梳洗一番,又拿起那本未读完的书,朝着花园走去。
“大人。”
“何事?”
“常府的人还在外面侯着,您看……”
常宁脚下微微一顿。
自从那日在皇宫中当着众人的面与常夫人断绝母女关系之后,常府对她来讲就是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日,常夫人的指责谩骂犹在耳边,既然已经闹得这么难看,她实在不明白再见还有什么意思。
“大人?”
常宁:“也罢,你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把人打发走,一直守在外面像话吗?”
“是。”
下人再次离去,常宁来到花园,坐到先前的雕花廊下,将书摊开。
没多久,下人又匆匆找来。
“大人,常府的人说是常太医约您到醉茗楼一见。”
常宁道:“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
“似乎是为了常三公子的事情。”
“哦?”
“据说是因为北漠开战,又许久没有收到常三公子的书信……”
常宁将头抬起来,“我三哥是随军军医,又不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士兵。北漠既然开战,那就有伤亡,做为军医,他定然是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写信。你就这样回了他们,叫他们别再来烦我。”
之后,果然没有人再来烦她了。
守在府外的人,没有借口继续赖着不走。
常宁再想继续看书,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父亲约见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她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无非是要她放软态度,回去赔礼道歉。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几年前,她落水失了名节,母亲数落她不知自爱。她本就因这场突来的变故,伤心难受,忍不住跟母亲顶了嘴。
她的四妹妹来看她,失手打翻了茶杯,脏了衣裙,正好被母亲看到,非说是她刁钻任性故意迁怒。
之后,就她被关进佛堂禁足了。
她在佛堂里跪了三天,父亲派人将她放出来,让她去跟母亲好好赔个不是。
那时她心里还有奢望,还顾念着亲情。所以,她去了。
因为冷月,四妹妹“卧病不起”,口口声声喊着今生非他不嫁。母亲明知四妹妹是装病,却非说她不知廉耻,连亲妹妹看上的人也要夺过去。
她开口争辩了两句,母亲就气得要打她。明知她与冷月两情相悦,是四妹妹想要横刀夺爱,她却不管不顾,以死威胁。
母亲如此,亲妹妹亦是如此,她以为至少父亲还是明事理的,偏偏他却在那个时候沉默了。
被逼至此,她心灰意冷,心里头已经萌生了离家的念头。若非冷月被她气狠了,负气跑掉,她或许真会心死绝望。
可等到她从夷城归来,陛下金口赐婚。亲妹妹堵住她,骂她不知廉耻夺人所爱。母亲更是追着她恶言相向,拿她的名节说事。
为人父母,怎么能免如此偏袒?
常宁苦笑不已,往事如此不堪回首,她实在不愿意去想。为了不再与常府有过多的牵扯,连与她亲近的三哥都不曾联系了,又怎么可能还去见那个只护着常府颜面,对母亲言听计从的父亲。
不想了,不想了……
她闭了闭眼,将杂念摒除。
只是,今日注定没法叫她安生。
一阵急促的脚步朝着这边跑过来,下人边跑边喊,“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常宁眉头一皱,下人已经气喘吁吁跑到跟前,跑的一头大汗。
“又有什么事?”常宁不悦道。
“大人,醉茗楼那边出事了,冉国公派人把常太医抓起来了。”
常宁一愣,“冉国公?无缘无故的他凭什么抓人?”
“好像是说冉国公请常太医去府上给冉老夫人治病,结果……结果……”
“结果怎样?”
“常太医失手把冉老夫人医死了。”
“什么!”常宁大吃一惊,随后立即反应过来,“那位老夫人身体常年不好,冉国公府上一直供奉着专门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