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才刚刚迈进大门,就听到一声怒吼。
“站住!”老侯王不知打哪里冒出来,他紧紧盯着容聿握在手里的绢帕,气极败坏地瞪圆眼,“一大清早出门,怎么回来又是这副德性?”
容聿不语,默默地将娟帕塞到怀里。
“你说!”老侯王扭头瞪向双九,眼神凶悍。
双九一抖,想到世子爷的遭遇心里恨得不行,开口便说:“老王爷,世子他是被……”
“双九!”容聿突然出声将他打断。
双九的话还没说出来,又吞了回去,好不憋屈。他哀凄凄朝老侯王看了一眼,顿时就蔫了。
老侯王脸色一沉,大步迈上去,伸手就要去抓容聿的手腕。容聿微微侧身,快速躲了过去。
“躲什么!”老侯王怒斥一声,“站好!”
这声吼,中气十足。
容聿身体微微一颤。
老侯王立即抓起他的手腕细细一探,顿时大惊失色,“你,你为何强行闭功,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气血倒流?你的体质本就不同于常人,如此逆行万箭穿心一般,只会让丹田受损!”
容聿没有回答,反而微微侧目,看向双九,“去备车吧,今夜便走。”
双九立即应下,转身而去。
老侯王眉头紧皱,“走?你还是决定要去云岐山?”
容聿这才点点头,“爷爷,我这一副残躯拖得已经够久了,是生是死只有上了云岐山才知道。”
“可是你体内的九守功法还未修到九九归一的时候,身体如何能承受得住云岐山的重重瘴气和漫天冰雪?”
老侯王双目深沉,脸色十分难看,不由分说地拽住他,“本王先替你渡功,替你修复丹田。”
容聿摇摇头,“没用的。我已经启动了体内的九守功法。”
“你说什么!”老侯王又是一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容聿面容清淡地看向天空中的雨幕,忽尔自嘲地笑了笑,低语道:“这回就算不去云岐山也不行了。”
“你……”老侯王只觉满腔都憋了一口恶气,不吐不快,偏偏容聿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又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顿了许久,许久。
最后还是忍不住怒道:“真是糊涂!你明知道自己体内的九守功法已是九九归一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不可轻易启用,你还如此不知爱惜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容家没你这种混账子孙!”
老侯王显然是被气狠了,丢下这段句,拂袖而去。
容聿恍若未闻,依旧定定地看着雨幕,好像入了神一般。
刚才在朱雀大街上,他体内气血翻腾,意识即将被吞噬。尽力了浑身的力气,也无法压制住那股横冲直撞的内息。无奈之下,只好启动了九守功法,如若不然他只有两个下场。
一是走火入魔,伤身一生,这具残躯再无希望养好。二是自断筋脉,一切从头开始。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选择了第三种。用九守功法强行将内力尽数封住,代价是暂失内力。
可他的九守功法并没有达到九九归一,丹田圆满的境界。这功法一但启用,若不能在一个月之内突破,他这辈子,只能是个废人。
如此也好,他本就已经打算好上云岐山了,不是么?
……
一夜风雨,从早上开始,越下越大,霹雳啪啦一直没有停歇过。
慕容静立在幽长的长廊上,望着花园里被风雨摧残的那些娇花脆枝,一动未动。
“殿下,这里风大,当心着凉还是回去歇息吧。”元宝再三催促,奈何她却一直置若不闻。
可这一回,她的眼里却微微一闪,呢喃道:“当心着凉?”
元宝本没指望她会理会自己,这声呢喃虽轻,却让他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有种泪流满面的感动,连忙道:“对啊,殿下可不能再任性了。您昨夜还生病了呢,万一再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不经意的……她的脑子里蓦然响起一道亲切的声音。
——眼下正值寒秋,殿下夜里早些睡,千万别着凉了。
清早在定安侯府醒来,她还万分羞愤恼怒。听到他那些理所当然,却让人尴尬又难堪的话,她的心里明明还有几分窃喜的。
为何一转身,一切都变了呢?
“元宝,你说是不是本宫误会了什么?”
“啊?”元宝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一问,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慕容静似乎也没有指望他能回答,又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拒绝本宫了,那晚本宫中了……他也是如此。”
“他既然不愿意,为何又做出种种姿态,让本宫误会?本宫就这么不值得有人疼爱?母亲是这样,驸马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这么一段话,她问得轻缓,语气平平,仿佛无关紧要。可元宝见她一副无喜无悲,沉静清冷的模样,心疼死了。
连忙说:“殿下,您别乱想。陛下生性冷淡,她不是不疼爱您,否认怎会早早让您监国,甚至已经立下圣旨,只等您及笄就继承大统?奴才说句不当讲的话,哪个帝王能做到如此?”
“还有驸马,啊呸!哪门子的驸马!殿下,您只是做了一个梦,那不是真的。区区莫言清怎么能配得上您,只是一个梦,您千万别当真了。”
“至于容世子……”元宝眉头一皱,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词穷了。
最后只能讪讪道:“或许容世子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